“這回又為點什麼?”白雨星錯開眼,發現二流子正朝他手上的吃食巴望。
“中午在超市偷錢包,周哥正好進去買煙。”二流子老實交代,頓了頓加一句,“我沒得手,直接被抓了。”
“......”白雨星嘆出聲,噴二流子一臉白哈氣。
他從兜裡摸出一張一百大票,遞給二流子:“滾蛋。去對街美食廣場吃去,順便......”
他猶豫片刻,再從兜裡搓出兩張紅票子:“把你脖頸上那骷髏摘了。順便去樓上商場買條絨褲,大冷天的,不怕凍死?襪子也換了。”
“好嘞,謝謝哥,哥你最好了。”二流子趕緊討好,一改鼻涕嘴歪樣兒,露出兩只小酒窩。
他攥緊錢,麻溜兒滾,還不忘朝白雨星揚聲高祝:“哥你洪福齊天,恭喜發財啊!”
白雨星冷哼,白眼差點翻去後腦勺。他往前走兩步,用肩膀去抵理發店的店門,嘴上忍不住罵:“戲精,滑不溜秋的玩意,怎麼沒揍死你呢。”
門“吱嘎”一聲被頂開,白雨星側身進去,緊接聽見屋裡的人應話,嗓音沙啞:“怪我,沒一巴掌抽他去投胎。”
進屋就是一片煙燻火燎,白雨星還沒來得及接茬,先被嗆得扭頭咳了一通。
他咳得肺疼,好懸沒被辣瞎眼,只得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給窗戶開啟通風。
寒風毫不客氣地灌進來,煙霧挨一頓沖卷,散了不少,白雨星終於看清了眼前人。
——周啟尊靠在一張會掉皮的黑革沙發上,支楞長腿,右腳邊挨排躺了三盒人民大會堂硬紅。煙盒全是空的,都被踩癟了。
白雨星倒口氣:“尊兒,咱就不能少抽點?看這屋讓你抽的,跟霧霾似的。”
周啟尊沒說話。
白雨星摘下頭頂的毛線帽,撲嚕一把自己稀少且珍貴的頭發:“抽太多傷身體......”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對面的周啟尊明顯當他放屁,竟又從兜裡掏出來一盒新煙。
就見周啟尊熟練地開啟煙盒,抖出一根叼進嘴裡。接下來打火機“咔嚓”響了一聲。
白雨星憋著口氣沒喘,一步跨上去要掐周啟尊的煙。這時周啟尊突然抬頭,兩人對上眼睛。
白雨星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一對兒削薄唇片子都快抿沒了。他動了下眼,掃見對面櫃子上的骨灰盒——那裡頭裝著蔣秋琴,周啟尊的親媽,半個月前剛成灰。
手到底還是放下了。白雨星嘖了聲,小聲嘟囔:“我早晚得被你氣禿頭。”
周啟尊聽見後給眼睛抬得更高些,張嘴不鹹不淡:“才三十五就禿了,這麼大的罪過,別賴我身上。”
“你少來。”白雨星沒心思頂這梗梗兒的貨,他擰緊眉心,下意識又看眼骨灰盒,“你......你這兩天又沒好好吃飯吧?我買了快餐,你先吃了。”
一根煙抽完,周啟尊吐掉煙頭,用腳尖給火星碾滅。他揉了揉太陽穴:“我不餓。”
“......”白雨星扭臉,仔細瞪過去。
周啟尊長得很俊,鼻樑高挺,劍眉星目。或許是因為特種兵出身,他身上總帶著股不可侵犯的凜戾,尤其木著臉的時候,甚至有副不怒自威的架子。
可惜再好的底子也經不起禍害,這人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根毛是像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