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二息……八息、九息、十息。
武林禍害風間舵,死了。
看著黑袍老者站立於天地之間的樣子 ,方子軒忽然有些發懵,若不是溫北忽然發出痛苦的聲音,少年都快忘記了自己為何會動殺機,下殺手。
客棧裡忽然有人大喊:“大惡魔風間舵死了!咱們上啊,給他大卸八塊!”
原先本著搶奪木盒的江湖“俠客”們迫不及待地衝出客棧,晃動著手裡斷掉的殘片兵刃,似無數頭餓狼撲向獵物。
方子軒顧不上風間舵的屍首會如何,也不屑去管這些風吹草動便能左右的江湖“俠客”,隻身穿過人群移步至溫北身旁,毫不猶豫地從腰間取出針包。
雖說回脈針法此刻也已經起不上什麼妙手回春的作用,但是少年念想的是能夠延續這溫北的生命,哪怕是就讓他撐到回北歌也行,實在不行,撐到踏進北域故土,也算不是客死他鄉。
銀針刺入穴道,斷損的經脈透過穴道上銀針的調節猶如枯草重生般再次接上,溫北臉上的痛苦減少了許多,就連原先疼痛到滿頭的汗水,也削減了不少。
過了十息,溫北逐漸緩過來,原本扭曲的臉色也隨之平和了許多。他睜開眼睛,看著方子軒,虛弱道:“風間舵死了?”
眼前的少年再一次讓劍仙刮目相看,溫北知道這少年不尋常,或許他本身也不是什麼蜀川人士,或許就連路撿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只是此時越發接近油盡燈枯的中年並不在乎少年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份。唯獨可惜的是或許未來,少年還會給所有人帶來不敢相信的事,他溫北看不到了。
方子軒應答道:“風間舵死了,木盒丟在了人群裡,溫前輩,我們回北域,我帶你回北歌。”
方子軒說著就要扶起溫北,可溫北卻抬手微微推向少年,自己強忍著疼痛坐起來。
劍仙是人間劍道的仙,是他溫北少年成才,三十歲為武林所追捧的高傲,這種傲氣哪怕是死,也要帶著離世。
“不必了,北域我怕是回不去了,四千里路的風景,北域的雪山,北歌劍派的花苑,多可惜啊。”
溫北長嘆一口氣,伸出手。方子軒瞬間知意,將手中的天臨劍遞上。
溫北右手接過天臨,左手撫摸著劍身,微笑道:“天臨劍,你我走過的這三載,腥風血雨,現如今漠上雁送歸鴻,倒是你看著我先離去,也算得可惜,不知今後你的劍主又將會是個怎樣的劍客……咳咳。”
“前輩。”少年不忍心,念道。
雖不知這一聲前輩到底喊出來有什麼用,但是方子軒總覺得這聲前輩足以嚇退索命的黑白無常,讓溫北活下去。
老人說什麼,方子軒一向嫌煩,甚至反向其行。就比如老人常說皇帝是天子,普天之下,天子一言,必一語成讖。可現在少年滿心的無力感,他倒是希望老人所說的都是真的。
溫北點頭道:“對了,你知道南州有座偏島,島上四季有桃花麼?”
這是說給方子軒聽的,雖然溫北的眼睛看著的是遠方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