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們最後的蹤跡,是從龍城縣邊境的雁鳴驛傳來的,他們是早上抵達的雁鳴驛,歇腳補充了下水和乾糧,一行人用的是蘇府化名,驛站長有看見謝姑娘短暫露面,持文牒過關……對了,這是地圖。”
秦纓手掌剛要伸入懷中,歐陽戎突然道:
“不用看了,雁鳴驛距離饒州很近,饒州在東南,看來是要走南下揚州,再從揚州大運河坐船北上入京的路子。
“若是選擇直接北上的路線,那就應該是向北走,經龍城縣最北邊的雲陽驛,入黃州,過兩淮,北上洛陽……”
歐陽戎冷靜分析。
秦纓愣了愣,掏地圖的動作頓住。
她看了看如數家珍的年輕刺史,忍不住讚歎:
“忘了你任職過龍城縣令,沒想到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歐陽戎沒有接話,接著開口:
“疑似李從善、妙真帶隊的那夥白虎衛,走的是城南官道,正是往南去雁鳴驛的,他們早上經過了城南官道,到達雁鳴驛應該是正午時分,與王爺他們相差半日時間。”
秦纓若有所思道:
“歐陽良翰,你的意思是,他們這夥白虎衛,大逆不道,圖謀不軌,是在追殺王爺一行人?”
秦纓忍不住道:“誰給他們的膽子?”
歐陽戎沉吟片刻:
“李從善、妙真可能還不知道潯陽石窟發生的事情,一早就被衛氏佈置好了,他們是提前離開潯陽的,和王爺、小師妹一樣,水賊襲府,確認失敗後,一路尾隨,欲要補刀。”
秦纓想了想:
“有沒有可能,他們並無惡意,只是遵守王府護衛之責,找尋王爺,繼續護送,欲要效忠?”
歐陽戎笑了:
“當初水賊襲擊王府的時候,他們不在,後面讓他們從潯陽石窟折返,回援王府,他們還是遲到,現在王爺北上,他們倒是開始幡然醒悟,窮追不捨起來,不過說起來,他們好像還晚了半日,真有他們的。”
秦纓漸漸止住話語,似是也覺得剛剛言語有些不切實際。
歐陽戎想起什麼,先是瞧了眼黑漆漆的裡屋床榻方向,旋即回正目光,繼續朝秦纓道:
“你說,哪個做下屬的會這麼沒眼力見?上司跑路,你帶兵去追,三百甲士,弓馬齊全,說是去護送效忠的,有人會信嗎?哪個上司看到了不被嚇跑,跑的更快。
“真要效忠,那就點一支輕騎,簡裝出行,快捷隱蔽,現在這樣,領三百甲士,全副武裝,怎麼回事?深怕兵力清剿不完上司隨行的心腹護衛?大概就是了。
“秦小娘子,請記住,當你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他肯定也看你不順眼,當你覺得一個人行動不對勁的時候,他肯定是有一份你所不知的原因,不要為其解釋。”
秦纓啞然,重重點頭:
“所言極是,受教了,像阿翁常說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歐陽戎聞言,看了眼秦纓表情。
其實有一句話他一直沒說。
你們前線中軍大營的玄武營,在雙峰尖大戰之後,才恰好趕到,剛好遲上一步半步的,這與李從善、妙真等人的舉措有何區別?
歐陽戎是在嬸孃生辰禮前就派人送信去中軍大營的,請求老將軍秦競溱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