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縣令言語落下,整座屋子陷入一片死寂。
落針可聞。
屋內只有一兩道陡然變粗的呼吸聲。
燕六郎等捕快、柳氏族兄們表情露出些古怪之色。
他們目光悄悄遊離在滿臉誠懇的歐陽戎,和低頭撐床、渾身顫慄的柳子文之間。
這些悄然觀察的視線中,有不少,還若有若無投向橫在歐陽戎與柳子文之間、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柳子安身上。
氣氛微妙。
有周一朝,並不是歐陽戎前世的什麼法治社會,且不提宗族風氣頗重的江南道地方尚有不少鄉鎮,採取鄉賢士紳議事自治的傳統,甚至王權不下縣。
所以很多地方縣衙講究一個“民不舉,官不究”,是大周朝大多數官員的為官准則。
因而,哪怕公審暫停的間隙柳子文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當街被死士襲擊。
但只要不是在縣衙內或者公審進行時發生的,當事人柳子文只要不報案,龍城縣衙倒也沒太多法理插手案件,緝拿真兇。
就在氣氛凝固,場面僵住之際。
柳子文陡然抬頭,速度緩慢。
細微動作頓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無法描繪這是一張怎樣的臉。
它宛若冰櫃裡壓放了一年的餃子一股腦全倒進燒沸騰的水鍋,騰一聲後,結霜堅硬白餃子皮下浮現出肉餡變質的紅色。
就在柳子文抬頭之時,柳子安搶先打破沉默:
“這案子當然要查,大哥報官吧,趁著縣令大人在,咱們報案!”
然而柳子文沒有理會柳子安真誠臉色,甚至沒有去第一時間回答歐陽戎的問題。
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轉向沉默寡言的柳子麟,嗓音沙啞的像公鴨:
“你也分家了?”
柳子麟立馬搖頭,“沒,大哥……”
柳子安又插話道:
“大哥,我與三弟不會離開你,雖然其它房的族兄們分走了不少祖產,公審也賠了很多……不過古越劍鋪是大哥你從無到有經營的,還是在咱們這一房旗下……”
柳子文沒有看二弟,默默聽完。
他原本有些病態的臉色。
突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