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突然停下來,看著眼前的坊市,來來往往的到處都是人,不時還能看到幾個明顯不是漢人的番邦人在坊市裡尋找合適的買家。
在關東的傳說中,這關中之地,那可是一片民不聊生,呂布更是殘暴弒殺,每頓都要吃幾個嬰兒那種。
雖然多有誇張,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呂布治下百姓時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在關東你不管走到哪兒,基本都是這個論調,但眼前這個水深火熱……陳宮覺得大多數人都想來試試。
“滋溜~”
陳宮被一聲嘬吸聲吸引,扭頭看去,正看到一名胖胖的中年文士,身披貂皮,看起來就很暖和,應該是個士人,此刻坐在一處房屋拐角處曬著太陽,身邊跟著個小廝,幫他煮著茶,一臉悠閒的樣子,好不自在。
看到陳宮看過來,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陳宮還了一禮,猶豫了一下,走到對方身邊詢問道:“敢問這位先生可是長安士人?”
“不算。”賈詡想了想,自己雖然身處長安,但應該不算長安士人吧?
“在下聽聞,今歲關中大旱?”陳宮有些不確定的道,現在這模樣,實在不像大旱過後的樣子。
“不錯。”賈詡點點頭,一臉感慨道:“今歲為此事可真是太忙了。”
呂布從四月一直奔波到快八月才算慢慢清閒下來,關中幾乎被他跑遍了,看著就覺忙,而且連他賈詡偶爾都要去衙署幫忙。
“若他肯善待士人,何須這般忙亂?”陳宮聞言多少有些不屑,呂布如此,都是自己做的,不管如何,屠戮士族這種事情,石洗不掉的。
“那要看如何說了。”賈詡一邊喝茶一邊笑道。
“先生此言何意?”陳宮有些莫名其妙,看賈詡這一身打扮還有那肥肥的樣子都不像普通人家養出來的,就算不是士人也該是個豪強出身,這樣的出身會有人為呂布說話?
“若非衙署各種手段壓制士人,恐怕今歲這場大漢,關中便是白骨露於野了,功大於過吧。”賈詡感慨道。
別的不說,若非呂布長期開放官糧出售,讓那些屯糧計程車族沒辦法趁著旱災、饑荒將糧價提上去,那得餓死多少人?如果不是呂布屠戮士族,收取了大量糧食,哪來這許多糧草賑災?所以說這一飲一啄皆由天定。
“功不抵過,而且為了救民固然是好事,然因此便枉顧士族死活卻也絕非仁義。”陳宮對於賈詡的一些觀點顯然不同意。
“此等亂世,仁義……太過奢侈,若這士與民之間,只能存一,讓先生來選,先生要如何選?”賈詡看向陳宮,笑問道。
“這……”陳宮語塞,本能的選士,但如此一來會顯得不太仁道,選民嗎?
陳宮為何叛曹?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邊讓的死,雖然後來曹操屠城,陳宮也很憤怒,但這種情緒卻不如曹操殺死邊讓時激烈。
民與士只選一,陳宮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這個答案若說出來,顯然是不妥的,所以他只能語塞。
“看來先生已經有了答案,連先生這等高士都無力仁義,那又何必苛責他人?”賈詡微笑著抿了口茶,在長安就這點好,只要不是呂布的原則問題,你都可以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