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在頭上的氣泡術無聲破碎。
腥臭的,黏糊糊的液體直衝進口腔。菸草的臭味,口臭味,不曉得什麼見鬼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劈頭蓋臉懟了過來。
格雷特好懸背過氣去。雙眼一酸,眼淚立刻“嘩嘩”流了下來。
可是不能鬆懈、更不能離開!他用力吸一口,再吸一口,終於一歪頭,“呸”地吐出一口濃痰。不等旁人反應過來,格雷特深深吸一口氣,俯下頭,再次重複操作。
一口!
一口!
又一口!
吸淨痰液!
清理氣道!
和死神賽跑!
“@#¥%&……”
“&%@¥……”
身邊亂糟糟的,有人驚呼,有人吶喊,似乎還有人對他大吼什麼。格雷特一概置若罔聞,全心全意,把心神都放在搶救患者上。不知道吸出去了多少口痰,手下反彈力道向上一湧,患者再次掙扎起來。
“吼……吼……吼……”
衰弱的,然而竭盡全力的吸氣聲,從老矮人枯朽的軀體裡發出。氣道里還是有痰,然而已經恢復了通暢,老矮人開始奮力呼吸新鮮空氣,把氧氣透過肺泡的工作,運送到每一個細胞……
這微弱的呼吸聲聽在格雷特耳朵裡,有如天籟。他放開雙手向後一癱,跌坐在地,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笑來。
笑著笑著,側過頭半趴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乾嘔。不受控制的眼淚,沒一會兒就流了滿臉。
幾隻粗糙的大手攙扶他起來。有人把他按在木墩上,有人遞水,有人遞毛巾——那毛巾粗糙得和帆布似的——有人用打樁的力道拍著他的背,在他耳邊大聲嚷嚷:
“好朋友!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