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童言無忌啦!明明是他兇巴巴來嚇唬我……”
覃清桃眸一翻,便要駁斥,卻見楊朝夕轉過身來連連擺手。終是不情不願闔上嘴巴,要瞧他如何說話。
楊朝夕拱手苦笑道:“覃師妹,原本此行敵手不明、兇險難料,你不該跟來才是。可事關你同門師姊安危,師兄若是硬拋下你獨往,又恐日後遭你埋怨……方才恰巧撞見方世伯,他有一法,卻也周全,你不妨聽一聽如何?”
覃清這才收劍入鞘,氣鼓鼓瞪向方夢得:“方世伯有何高見,不妨現下說明。若你家僕從還是這般驕橫,本姑娘不介意小懲大誡一番!”
方夢得捋須笑道:“老夫知你二人急返回城,皆是為那崔家六小姐。若是強攔於你、未免不近人情,可若放任不管、又對不住你爹爹所託。恰好老夫手底下、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夥計,便隨你二人同往,做個臂助策應,總歸是聊勝於無嘛!”
覃清瞧了瞧壯若鐵塔、手持長柄木勺的吳老九,又看了看身材精瘦、一臉傲氣的麻小六,心中自是一百個不情願。暗怪方夢得多管閒事、畫蛇添足,平白硬塞了兩個礙手礙眼的傢伙,攪了她與楊師兄同行的興致。可一想起爹爹那憂心忡忡的面龐,又不敢再託大行險,也只好垂頭預設。
方夢得這才重新清了清嗓子,向麻小六、吳老九兩人吩咐道:“你二人既然同去,事事便須聽覃丫頭安排。不可頂撞專擅,以便護他二人周全。”
麻小六、吳老九聞言,齊齊躬身稱是,再無半點倨傲。
四人拜別方夢得,繼續沿山道而走。麻、吳二人身法獨特、腳力頗健,不緊不慢綴在楊朝夕與覃清身後,頗有安步當車之態。
山行二三里,蒿草漸茂,野樹漸高。
荒徑折轉的盡頭處,忽見數匹騾馬搖頭擺尾跑來。其中一頭青騾背上,坐著個白髮深目、形容瘦削的胡人,身上套了身寬大氈衣,腰間恰彆著一串叮咚作響的駝鈴。楊朝夕定睛一瞧,正是“白駝老怪”杜沙洲。
此刻杜沙洲又扮作羅鍋模樣,面上照例蒙了層不苟言笑的膠皮面具。見是楊朝夕等人疾奔而來,當即抱拳笑道:“嚯???????????????嚯嚯!楊兄弟,何事如此惶急?竟連武林大會的熱鬧也不瞧了?”
“杜大哥!小道有急,正趕回城,咱們改日再聊!”
楊朝夕心內如焚,竟是足不稍歇,遠遠拱手一禮,便欲擦肩而過。覃清幾人更是緘口不言,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杜沙洲大奇。立時滾鞍下馬,運起“幽冥鬼步”,幾個閃轉便追到楊朝夕身側,開口反問道:“人力有時而窮,還要留著應變。楊兄弟既有急事,何不策馬回城?駝子這裡恰有騾馬,分與你們幾頭便是!”
楊朝夕聞言,大覺有理。自己急切之際,竟忘了借騾馬舟車之利,只顧一味撒腿狂奔。照這般趕回城中,便是內息未盡,氣力只怕也要耗得七七八八,又如何應對可能撞上的兇險?
於是忙剎住雙足,道旁而立,向杜沙洲謝道:“若杜大哥肯行方便,小道自是感激不盡。”
覃清、麻小六、吳老九三人未及收腳,紛紛躥出幾丈開外。待折返而回時,卻見杜沙洲已從騾馬群中撥出四匹長鬃細臉、腿健身圓的良馬。四根韁繩束作一股,乾脆利索交在楊朝夕手中:“這幾頭衝勁稍遜,耐力卻是極好,堪堪合用。楊兄弟待使喚夠了,將這幾頭畜生還到南市‘大秦駝馬行’便可。”
覃清幾人雖不識得杜沙洲,但見他行事果決慷慨,當下亦紛紛抱拳道謝。
幾下寒暄,並未過多耽擱。四人得了良馬,速度更勝方才,約莫一頓飯工夫,便已奔出山水形勝之地,遠遠望見高聳的城牆與箭樓。
方才陡聞變故,一路急急而走,並未及推想其中關節。此刻打馬疾行半晌,楊朝夕心中反而漸漸鎮定下來。
眼見城門迫近,一馬當先的楊朝夕陡然勒停座駕,掉頭向覃清、麻小六、吳老九打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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