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這偷兒剛上來時,便就地取材,拔下自己幾根頭髮,接在一起、當做細絲,將一枚大錢懸在了樓梯入口處。只要有人闖入,撞斷髮絲、令大錢跌落,他便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或戰或逃,皆由己心。
卻說那偷兒見暗器無效,心知撞上了硬茬。劈手拿過卷軸,折身便向更深處逃去!
楊朝夕面色一寒、提氣便追,將將跨出七八步,便見那偷兒遁逃所向,恰是半扇虛掩的小窗。淡淡天光透入,發出微弱青芒,卻是那偷兒提前便留好的退路。
“想跑?!”
楊朝夕一聲冷哼,隨手抓起一卷簡牘,便向那小窗擲去:“嘭!啪啦!”小窗登時被撞得闔上,簡牘也跌落在地、被慣性攤開半截,上面隱約烙著一行行鳥篆。
“狗輩!找死!!”
那偷兒見退路被封、無路可逃,登時激起兇性來。雙袖輕甩,十指一攥,雙拳指縫間、頃刻便多出三根並排的尖刺!
每根尖刺足有五六寸長,形若大針,閃著寒芒,算是江湖罕有的奇門兵刃。那偷兒也不囉嗦,雙拳齊出,猱身便向楊朝夕撲來,一拳砸向心口,另一拳衝向面門。
木架間只有四尺餘地,楊朝夕不閃不避,一劍刺出,後發先至,劍尖直指那偷兒顱頂。倘若他不撤招回防,必是開穴迸漿的下場。
那偷兒一身手段、俱是憑力而發,並未修習內息。但在一片漆黑中,卻能來去自如、輾轉從容,顯然是有些特殊稟賦。只不過這稟賦,沒有用在正道上罷了。
眼見劍尖便要貫腦而入,那偷兒忽地一個縮頭、險險避開長劍。雙拳尖刺也改了方位,一拳戳向楊朝夕小腹,另一拳扎向他左股。
楊朝夕長劍遞到,卻只刺進幞頭,當即變刺為挑、抽劍格擋。只見那偷兒頭頂、瞬間青絲亂飛,一柄木檀簪斷作兩截、落在樓板上,發出淡淡清香。
那偷兒頓時大怒,拳中尖刺更快了幾分,便要將這多管閒事之人重創在此。不料楊朝夕也是身子一矮,挾劍向他頭頸削來。全然不顧身子已在他尖刺籠罩之下,竟是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的打法!
“瘋子!”
偷兒自然毫不手軟,雙拳一送、六根尖刺登時戳中楊朝夕胸腹。同時頭頸一偏,那迅若雷霆的一劍、便又貼著他耳鬢掠過。勁風颳得臉頰生疼,更驚起一身冷汗來。
只是,偷兒剛剛綻開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那拼盡全力的六根尖刺,只沒入楊朝夕衣袍半寸,便似戳在了山石銅鐵上,再難突進分毫!
“金鐘罩?你是釋門中人?!”偷兒大驚失色,趕忙抽身又退。
“東西留下,才許你走!”楊朝夕答非所問,卻是表明了立場態度,並不欲趕盡殺絕。左手已扣住偷兒肩窩,令他一時難以掙開。
“哼!還道是什麼見義勇為的俠士?原來也為此物而來!”
說話間,那偷兒肩頭一滑,便似泥鰍般巧妙溜開。接著幾道滑步,身子已到小窗前,扭頭嗤笑道,“想要這件寶貝,便憑本事來取罷!”
楊朝夕見他這奇異身法,登時想起白日間、肖湛與他提過“妙手堂”中的一門輕功,喚作“腳底抹油”。雖未必瀟灑迅疾,卻是百轉千折,極難捉拿。當即也冷笑道:
“些許微末輕功,很了不起麼?在下今日便會你一會!”
說罷雙足連點、運起“一葦渡江”功法,雙袖如風、身帶殘影,呼吸間便欺至那偷兒身前。
豈料那偷兒並不慌亂,拉開小窗、開口叫道:
“來人啊!捉賊啦!捉偷經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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