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縉單手微微晃了晃,對眼前之人的態度頗為滿意:“陳谷,通遠渠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太微宮明面上的虎賁衛,已在王治業手裡折損殆盡。洛陽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正看我太微宮的笑話呢!”
陳谷聞言,沉聲道:“哪個不長眼的狗輩!若敢挑釁王宮使威儀,末將必殺他滿門!”
王宮使冷笑道:“倒也不必喊打喊殺。只須你照我的法子去做,那些人自然便曉得我太微宮的手段。這次祆教雖在通遠渠耀武耀威了一次,卻也得罪了半個江湖的遊俠,自今往後、過去尋仇之人必會絡繹不絕。
我要你明日行事、先袖手旁觀,莫作無謂拼鬥。只盯住祆教的護教法王和傳教使,絕不能逃脫一個。至於出手之人……這串佛珠你拿去,去城外昭覺寺殘垣附近、找一個叫仇不眠的農人。只說王施主請他出手,務必殺盡祆教大小頭目。”
陳谷大喜,抱拳恭維道:“王宮使這步暗棋一出,我等阻截聖女、斬殺祆教妖人的勝算,便又大了不少!”
王宮使哼了一聲:“豈止是大了不少?待你見了那人,便知他的手段!加上他招募的一些手下,足以令祆教元氣大傷。縱然那故弄玄虛的祆教聖姑現身,也未必便是對手!”
陳谷再度抱拳、單膝跪倒:“王宮使放心!末將定當不辱使命,將那祆教妖人的頭顱、盡數摘下……”
陳谷告退不久,一道黑氣從銀
杏古木上攀援而下,在王宮使身前、顯化成金瞳大漢的模樣,嘴角還帶著一抹邪笑:“王宮使!不知召本仙人前來,又有何見教?桀桀!”
王縉這才將面上經摺收起,一臉正色道:“霍仙人,我剛從長安薩寶府那得到訊息,這回祆教恭迎的新代聖女,不但姿容傾城、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且還是難得一見的‘玄陰法身’!於修道而言,可謂妙用無窮!
唉!本官只恨自己修佛不修道,且早早便娶妻生……不然,以我早年修的先天精元,再融合‘玄陰法身’,在修道長生一途、必能大有建樹!不過,本官轉念一想,若仙人與這聖女雙修,想必……”
言盡於此,虎妖哪裡不明白王縉的意思,桀桀笑道:“王宮使果然大度!如此美人,豈能辜負?!快說、快說!那祆教聖女現在何處?”
王縉見它果然上鉤、心中竊喜,面上卻裝作遲疑的樣子:“說來也巧,這聖女已從長安動身,明日便會趕來洛陽。祆教洛陽總壇眾多教徒,屆時將出城相迎。並且那些得了訊息的江湖遊俠,也已暗中串聯、要去找祆教的麻煩。只是……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仙人不便現身啊!”
虎妖金瞳圓睜、反駁道:“有何不便!一群螻蟻而已,本仙人吹口氣便能打發。正巧這兩日、我遍尋不到那祆教妖修。說不定捉了這聖女,那妖修反而會送上門來。桀桀桀!那妖修可是隻雌獸,只是不知、先天陰元還在否……”
王縉亦陪笑道:“仙人道法已是鬼神莫測,若再得了這些好處。便是‘一步登仙’,也指日可待了!”
虎妖聽罷,桀桀狂笑。一陣音波從院中盪開,震得銀杏古木瑟瑟顫抖。數十隻鳥雀竟被震斃,從濃密枝葉間撲簌落下、砸在地上,口眼中皆滲出血來。
王縉也是愀然變色。在虎妖狂笑之時,連忙斂起六識、收攝心神,專心誦唸起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頭痛欲裂之感,才大為緩解。
虎妖笑罷,身影重又散作黑氣、排空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縉掃了眼院中散落的鳥雀屍體,心中全不在意。又坐回到交椅上,重新捧起那折《華嚴經》,細細品讀起來。
一炷香後,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向這院落而來,很快便走到身前。
王縉耳根一動、眉頭微皺:“洪治業,事情辦完了?”
洪治業垂手低頭、神色恭謹道:“已照宮使大人吩咐,令各自家小、將虎賁衛屍身領走。無人認領的屍身,皆運至城外亂葬崗焚化。河南府衙送來的撫卹銀,只用去不到六百兩,其餘皆已送回‘知古閣’,請大人撥冗查驗!”
王縉手捧《華嚴經》,依舊不曾放下:“查驗就免了,本官信得過你。明日你再去一趟河南府衙,跟蕭大人說‘虎賁衛家小嫌撫卹銀少、鬧得厲害,還需再撥三千兩,好息事寧人’。拿不到銀子,你便不用回來了。”
洪治業聽完,心頭一驚,卻不敢違拗。連忙拱手應下,自顧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