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大漢哈哈大笑,提著三尖兩刃刀便欺身上來:“妖修便是妖修!偏要東施效顰、去學人族的道術,結果學了個不倫不類,徒為笑柄!”
話未說完,三尖兩刃刀已向柳曉暮小腹紮下。刃端黑氣氤氳,比之方才、更濃郁了許多。那黑氣彷彿帶有黏性,柳曉暮想要閃躲、卻被無形的力道牽拽住,身形便慢了一絲。
“嗤”地一聲輕響,紫襦衫已然裂開。柳曉暮只覺腰間一痛,那三尖兩刃刀卻已從腰際掠過,帶出一道寸許深的口子。殷紅的血瞬間湧了出來,在翠色羅裙上洇出灰褐的斑紋,十分醒目。
柳曉暮急忙揮動手指,在傷口附近連點數下,那湧出的血液登時便少了許多。正待退開包紮一番,低頭看去,卻見絲絲黑氣竟如菟絲子一般,在創口中落地生根。黑色的絲蔓、一點點蔓延開來,貪婪地吮吸著創口附近的血漬,顯得瘮人且詭異。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柳曉暮剛欲抬頭,一股濃郁的危險氣息再度向自己逼近,頭皮彷彿都要炸開。顧不及多想,她飛身疾退,白玉笛又回到手中,堪堪擋下金瞳大漢的一擊。
金瞳大漢見這一刀劈出,竟被柳曉暮接下,不怒反喜:“桀桀桀!本仙人改主意了。以姑娘修為,若與我結個道侶,屆時乾坤互補、陰陽相和,彼此皆是受用無窮……”
“白日做夢!”柳曉暮腰間受傷、惱怒異常,見這金瞳大漢又不乾不淨地說著怪話,頓時一聲嬌叱打斷了它。
再看手中白玉笛上,卻多出一道刺眼的豁口。原本銘刻在玉笛上的細小陣法,自是被破壞殆盡,笛身上那層溫潤晶瑩的光澤、早已蕩然無存。而腰間彷彿被毒蟲噬咬一般,那些黑氣不但在創口上落了腳,竟還妄圖向皮肉中鑽去。當此之時, 亟需找處僻靜的所在,好一心一意運轉陰元之氣,將那黑氣拔除出去……
然而金瞳大漢又豈會給她喘息之機?不待柳曉暮心中計較
完畢,那裹著黑氣的三尖兩刃刀,便又撩了過來。
柳曉暮忽地雙臂一振,使出輕身功法“逍遙御風”中的一招“ 鵬翼垂天”,身形陡然拔高數丈,遠遠躲開了那三尖兩刃的搶攻。
她面色漸漸冷厲,雙手拂過雲髻,拔出兩支一模一樣青玉簪來。青簪在手,白光大盛,竟從半尺玉簪、暴長為四尺上下的青簪雙劍!
雙劍交擊,發出清泠的鳴響,宛如石磬。柳曉暮揮起雙劍、俯衝而下,又與金瞳大漢戰作一團……
血虎伏誅,大患已除。群俠看向祆教殘眾的眼神,抑或是祆教殘眾看向群俠的眼神,俱都變得複雜起來。
兩方激鬥半晌,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死傷均頗為慘重。如今祆教聖女船隊尚在半途,祆教眾人自然不會撤走;群俠尚未將聖女阻截驅回,當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兩方隔著一條血漬遍佈的官道,皆是面色不善地望著對方,氣氛陷入一種沉默的僵持。
元仲武忽然面露兇光,怒斥道:“靈真!方才你敵我不分、竟去救那祆教小子性命,到底意欲何為?!”
靈真禪師雙掌合十,理直氣壯道:“元公子!貧僧出手,只為俠義!血虎為虐,那祆教少年尚且挺身而出,我洛陽群俠又豈可甘居人後?若說敵我不分,你請來的那霍仙人、只怕才是真的敵我不分。阿彌陀佛!”
元仲武鼻子都要氣歪了:“好你個和尚!竟還倒打一耙!若非霍仙人牽制住那祆教聖姑,咱們肉體凡胎,只怕早被妖術屠盡了!哪裡還有閒情逸致、縮在這裡罵娘?眼下血虎已被仙人收去,對面妖人更是苟延殘喘,你香山寺的和尚若當真威風,便多殺幾個妖人回來、我元某人才服你!”
靈真禪師自然知道此行為何而來,只是心裡,對於祆教妖人、卻早沒了初時那般決然的殺意。
他猶豫再三,才又看向統領肖湛道:“肖統領,以貧僧之見,對面妖人死傷甚重,能有一戰之力者、怕超不過雙手之數。早已不足為慮!為今之計,不如靜待祆教聖女行至,再一鼓作氣、截住聖女,回去才好向蕭公覆命。若再徒增殺戮,反易迫使妖人作困獸之鬥,殊為不智……”
肖湛正欲答話,卻聽元仲武一陣冷笑:“哈!靈真所言,荒謬至極!祆教妖人非但妄自尊大,胡作非為,且又勾結北地胡人、欲對中原不利!斬草要除根,除惡務須盡!我等攜俠義之師,自是為討兇伐逆而來,又豈可效西楚霸王、作婦人之仁?!”
陳谷自知陌刀隊傷亡慘重、回營必遭軍法處置,今日若不再多殺些妖人,便連王宮使處也無法交差,屆時便真正裡外不是人了。於是便附和道:“妖人殺我這麼多兄弟,早已是不死不休!肖統領,我陳谷今日便拼了這條命,也要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陳隊正言之有理!祆教妖人冥頑難渡,唯有滅其皮囊、散其魂魄,才是功德無量!”不眠和尚早將破敗的僧袍扯下,露出壯碩黝黑的上身,一掛念珠懸在胸前,隨著他的聲音搖擺不定。
不眠和尚說完,元仲武手下所剩不多的兇和尚、惡道士們,竟彷彿引發了共鳴,紛紛附和起來。畢竟,一顆妖人頭顱、便是一分金銀財帛,他們之所以肯鋌而走險,不正是要搏一樁富貴麼?
“說來說去,不就是欺軟怕硬麼?方才血虎為虐、吃人吐骨,你們哪一個,敢如現在這般聒噪?!”
楊朝夕義憤填膺、立於官道,心中對這些自詡俠義之人,早已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