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奉樵又道:“經中亦有云‘天地無極,人事無窮,各以成其類’,作何解釋?”
朱介然略一思索、便答道:“天地之道無始無終、人事之繁變化無盡,然而天、地、人,都以各自的‘道’、而成為各自的形狀,從而歸附到各自的門類。”
承虛子兩道問題問過,便不再提問。向身側的通虛子魏靈甫點頭示意後,自行取來一張裁好的黃紙,將朱介然的問題和答案抄錄其上,並在提款處批上了“甲”字。
魏靈甫接到示意,也清了清嗓子,開始陸續丟擲他的兩道問題,並仔細聽取朱介然的回答……如此過了小半炷香,朱介然面對著四位授業師傅、八道問題,始終沉著穩健、對答如流,最終得了四“甲”。
朱介然答完,並未離去,而是將四位授業師傅手書的考評黃紙逐一收起,奉至公孫真人面前。公孫真人又掃視一遍,最後以硃筆批了一個碩大的“甲”字。
此時,郝金漢又開始叫下一個弟子,卻是暝靈子卓松燾。在四位授業師傅、八道問題的輪流考較下,最終馬失一蹄,得了三“甲”一“乙”。被公孫真人勉為其難地批上了一個“甲”字。
此後接連幾人,再沒有前面那般出眾表現。有的師兄弟甚至連經書名字都想不起來,好在問題卻能答個七七八八,最終得了一“乙”三“丙”。被公孫真人毫不客氣地批上了一個“丙”字。
直到郝金漢接連呼過兩聲“衝靈子”時,楊朝夕才從百無聊賴中回過神來,揮著袍袖跑到四位授業師傅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韓奉樵卻沒急著提問,轉頭向右側三人看了一眼,待三人會意後,才緩緩道:“衝靈子,這幾個月來,你極少聽我們幾人講經,倒是自己修習的時候居多。我便以你在藏經室借閱經卷的記錄,提些問題。你若無異議,我們便要開始考較了。”
楊朝夕故作糾結地想了一下,才點點頭:“請承虛子師傅考較弟子。”
韓奉樵抬起頭來,正色道:“《抱朴子·登涉》一卷中,提到了‘六甲秘祝’,你便與我說說這秘祝的內容。”
楊朝夕近來痴迷煉丹、畫符、以及各種手決、咒語,自然不會被這簡單的一句問住,於是輕鬆答道:“所謂‘六甲秘祝’,全部共九個字‘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韓奉樵接著問道:“《抱朴子·廣譬》卷有云,‘堅志者,功名之主也;不惰者,眾善之師也’。此句作何解釋?”
楊朝夕聽罷一愣,《抱朴子·廣譬》這一卷書,現在還壓在枕頭下面,卻從沒看到這麼一句。然而此時考較,卻決不能露怯,於是望文生義、信口胡謅道:“這句經文是說……是說,只有堅定不移的志向,才能擁有文治武功;而只有勤勉不怠,才是眾多善行中最值得推崇的。”
韓奉樵聽罷,不動聲色地抄錄下來,在黃紙落款處淡淡地批了一個“甲”字。抬起頭時,身側的通虛子魏靈甫已然開口:“玄微真人曾言,‘就劍道而論,天下只有三劍’,請詳述是哪三劍?”
楊朝夕心中暗喜:這問題問得好!撞槍尖上了。恰好在麟跡觀做客時,翻看了幾卷《鬼谷子》,那時正修習各種劍法、見這一段論述頗為有趣,便硬生生地記了下來。後來也是因此,去聽過一回通虛子師傅講的《鬼谷子》,只是頗感枯燥,後來便再沒過去。
楊朝夕幾下念頭轉過,臉上卻不動聲色:“三劍為‘聖劍、賢劍、俗劍’。
聖劍,又名天道之劍,以道為背,以德為鋒,以陰陽為氣,以五行為柄,上可斷天光,下可絕地維。
賢劍,又叫天子之劍,以萬民為背,以賢臣為鋒,上應天道,下順地理,中和民意。
俗劍,又叫人劍,以精鋼為鋒,以合金為背,以冷森為氣,上可斬頭顱,下可剁雙足,中可破腑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