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敘站在林齊床頭,靜靜注視他片刻。
片刻後,或許是因為二人間存在的某種奇妙聯絡,林齊一直緊閉的雙目竟忽忽然顫抖了起來。
他掙扎著,好像是要醒過來了!
就在這時節,陳敘忽如閃電般伸出手,一下子就拔掉了林齊鬢邊三根散亂的碎髮。
與此同時,他的手掌蓋在林齊眼睛上方,做出是在關切他,要探他額頭溫度的模樣。
這個動作掩蓋了陳敘拔頭髮的舉動,也重重壓在了林齊將要睜開的雙目之上。
與陳敘一併擠在林齊床邊的徐文遠感動道:“陳兄,還是你對慕賢兄的關切更實在些,不枉慕賢兄往日裡與你交好一場。”
因為林齊面色詭異的緣故,說實話,徐文遠雖然十分擔憂他,但卻並不敢伸手去碰觸他。
此刻見到陳敘如此舉動,徐文遠頓時又感動又羞愧。
陳敘微微笑了。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林齊正在雙目顫動,瘋狂掙扎。
但他的掙扎卻毫無用處,那隻壓在他眼睛上、額頭上的修長手掌看似渾不著力,卻又莫名具備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
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嶽,一尊遠古的烘爐,在此時此刻降臨紅塵,將他牢牢鎮壓在無邊的黑暗中。
林齊憤怒、驚恐、痛恨,想要大喊大叫,想要提醒家人朋友,陳敘正是害他的罪魁禍首。
可是他被壓制得太徹底了,整個人就彷彿是被深陷在漆黑泥淖中。
他只能清醒而痛苦地任由仇人就在身邊,而他的親友們卻只當此獠是好人!
他聽到母親尤夫人期盼地說:“賢侄可有探出些什麼?你們讀書人見多識廣,可能看出齊兒這究竟是個什麼病症?”
而後賊子陳敘裝模作樣,嘆息回答:“對不住了,林兄此番急病,實在是怪異難解。小可才疏學淺,終究無能為力。”
尤夫人一時傷心,不由嗚咽:“不怪你,只是可憐我的兒,嗚嗚……”
徐文遠等其餘同窗連忙七嘴八舌地安慰起了尤夫人,卻是將林齊這個病號正主給忘在了一邊。
身旁有這許多人,卻竟無一人發現陳敘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