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敘坐在當下,耳中聽著鼠妖尖細的聲音,只覺一股森然寒意陡地從脊柱直竄而起。
林齊身上有邪氣,不是好人?
陳敘表面不動聲色,大腦卻在飛速轉動。
假定他此刻【黴運纏身】的確是被小人所害,那麼照鼠妖所言,害他的小人莫非便正是眼前的林齊?
多年同窗,陳敘其實不願意只因為幾句妖言就將自己的好友往壞處想,但不論如何,此時此刻謹慎一回總不會錯。
陳敘心念電轉,面上隨即露出苦澀神情,嘆息說:“慕賢兄,你所說的那位雖是名醫,但我這腿傷至此,名醫就一定能治好嗎?
好叫兄長知曉,世間最大的殘忍莫過於得到希望,又轉瞬失去。你便是笑話我懦夫也好,這腿傷,愚弟今日便不去看了。”
“這……”林齊哪能想到陳敘居然會用這樣的理由拒絕自己,一時不由啞然。
片刻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急忙勸說:“賢弟何苦如此?那位名醫可是北派隱士,尋常極難見其蹤跡,他也不會在濟川縣停留太久,錯過今日賢弟若是再想見他可就難了!”
陳敘只是搖頭,神情堅決,一幅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淡淡道:“慕賢兄不必再勸,錯過便當是我的命罷。”
命!
陳敘又何曾是甘願屈從命運之人?
他說這話時,卻是在不露痕跡地仔細觀察林齊表情變化。
林齊臉上的焦急、無奈,甚至是惱怒都顯得十分真實合理。
“陳兄當真不去?”
“不去!”
“即便是因此而前程盡毀,再無翻身之日,也不去?”
“不去。”
“我若是打暈你帶你過去呢?”
“林兄說笑了。”
“你……唉!陳敘啊陳敘,你可真是!”
林齊拂袖起身,大步踏出灶房。
他的腳步先時又急又重,後來漸漸變緩,再到後來,卻是停留在小院的院門邊。
林齊背對著陳敘,背影似乎寫滿無奈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