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轉過頭來,看向邵樹德,問道:“你要把我們送到哪裡?”
“誰說朕要把你們送回去了?”邵樹德笑道:“先跟朕回洛陽,這事要從長計議。”
蔡邦氏氣得眼睛溜圓,直欲起身。
“別亂動,我們的孩子還在你肚子裡呢。”邵樹德調笑道。
蔡邦氏不答,直接起身,然後蹲到一側,一邊雙手下探活動著,一邊氣呼呼地看著邵樹德。
邵樹德哈哈大笑,連忙把少女抱到懷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與延孫成婚三年了,尚未有子嗣……他若沒有子嗣的話,哪個貴族敢投他?”
蔡邦氏這才不掙扎。
“看到今日來的那個燒阿竹多了麼?”邵樹德問道。
“看到了。”
“朕打算讓他投靠……”說到這裡,邵樹德嘆了口氣。
燒阿竹多在聽聞鐵哥、延孫是達磨贊普子孫後,肅然起敬,十分謙卑。
再聯想到後世青唐吐蕃族散千種,一盤散沙,結果唃廝囉被迎來後,有一兩個稍大些的部族支援,很快就一統青唐,建立起了個百萬人的國家,並在與西夏的戰爭中大勝。
越愚昧的民族越好貴種。
偌大個吐蕃帝國,最具革命性的居然是那幫喊出“砍山頭難、砍人頭易”的奴隸。相反,貴族在遇到吉德尼瑪袞時,又是送女,又是送地的,讓無兵無權的他開國稱制,簡直匪夷所思。
這個地方的政治倫理,他是搞不明白了。
“罷了,先睡覺吧。”邵樹德拍了拍手,自有宮人進來收拾。
他則披著一件貂裘,起身掀開了大帳,看著跪在外面的延孫,上上下下掃了一個遍,最後嘆道:“好堅毅的心志,是個做大事的料子。”
延孫見到邵樹德出來時一喜,聽完這番話後頓時冰水淋頭,涼到了心底。
“不過,若沒點本事,回了吐蕃,怕是也沒人投效。”邵樹德又笑了笑,道:“你讓朕很為難啊。沒本事,回去後辦不成事。本事大,又擔心你翅膀硬了。”
“陛下。”延孫心下一急,立刻說道:“而今赤德袞年勢大,國中又四分五裂,僕縱然回了吐蕃,撐死了也就割據一隅。”
“割據一隅,說得輕巧。”邵樹德說道:“多少人想割據一隅還沒機會呢。再者,比起你如今喪家之犬的日子,又如何?”
“陛下!”延孫流著眼淚說道:“僕若成事,願在家中立生祠,日夜為陛下祈福,並教之子孫,世世代代永為大夏臣屬。”
“唔……”邵樹德輕捋鬍鬚,沉吟未決。
其實,即便不送他們回去,那些地方也多半被吉德尼瑪袞、赤德袞年的子孫佔據。
他們回去了,也是與這兩個人的子孫競爭。
邵樹德不太清楚後世吐蕃諸王系各自佔據的範圍,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吐蕃的地盤基本被雲丹、俄松的子孫瓜分了。
既如此,不如給你們多點競爭對手,反正他不用出什麼成本,把人送回去就行,撐死了借大夏這張虎皮讓他們用一用。
再往後,鐵哥、延孫若恭順,自然是好。
若不恭順,那也沒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