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擺滿了金銀器、布帛、珍珠、藥材、毛皮以及其他財貨,讓人眼花繚亂,情不自禁伸手去抓。
“諸位,這可使不得啊!”裴璆一見急了,連忙阻止。
“唰!”有人抽出刀來,架在裴璆脖子上,道:“滾!”
但裴璆不敢滾,苦勸道:“諸位,撫順符都頭將返,這是要送過去交割的財貨啊。你道最終是給誰?我剛剛收到訊息,大夏聖人將巡河北,討盧彥威,這是送給邵聖的貢賦啊,諸位好好想一想,可能動?”
魏博武夫們猶豫了。
若是送給哪個官的財貨,他們咬咬牙、腦袋一熱,還真敢搶了。可若是送給大夏聖人的,卻干係重大,有些麻煩。
安東行營都指揮使邵嗣武乃聖人長子。爹的錢被搶了,兒子若不找回場子,便是不孝。這幾十車財貨他們若敢伸手,便是追到天涯海角,安東行營也要把他們弄死。
有點不太值得!
“莫不是在誆騙我?”有武夫疑惑地問道。
“怎麼可能誆騙!”裴璆隨意走到一輛車前,指著被軍士刀劍挑開的袋子,道:“此為敝國著名的盧城稻,色白粒長。”
又走到一輛車前,道:“此為南海府上供京師的昆布,亦為上品。”
“再看這些藥材、珍珠……”
“此為率賓府土人獵殺之海豹皮、海狗皮,還有煉製的海豹油……”
“這是龍州細帛,以柞蠶絲織成……”
裴璆一一介紹。
“窮鬼!還送稻米、豆子、粟麥,邵聖缺你這點吃食?”軍士悻悻道。
說完,他看了看身邊的同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猶豫,於是長嘆一聲,退往一旁,不再打這批貨的主意了。
裴璆見狀,大大地鬆了口氣,立刻讓人帶著車隊出城,前往撫順,免得節外生枝,真被人搶了。
不過他也不敢過分得罪這幫魏博武夫。他們確實是一股強悍的戰力,雖然只有五百人,但膽大心細,敢於夜間出城,與契丹賊子廝殺,這是已經視契丹如虎的渤海軍士難以做到的。
渤海朝廷一致判斷,契丹去年西征吃了虧,今年一定會在渤海身上大肆找補。考慮到他們屢戰屢敗的情況,還真不能開罪夏人,即便他們派來的這些兵真的很跋扈。
“諸位,長嶺府已調豚羊牛兩千頭、酒三百壇,以犒賞諸軍。錢帛之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從中京運來,諸位稍等旬日便可。如何?”裴璆問道。
“也罷,便再等你十天。若屆時還沒錢,便不要怪我等自取了。”武夫收了刀,警告道。
“不會的,不會的。”裴璆賠笑道。
堂堂渤海國信部少卿,回不了上京的朝堂,終日在長嶺府、中京一帶與夏人周旋。說不苦是不可能的,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如今這個世道啊,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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