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唐玄宗時,靜塞軍便駐紮於城內——安史之亂爆發前一刻,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隊從中原前往薊州,輪換靜塞軍部分士卒,後被半路追回,也算是一樁小插曲了。
城內建築帶有典型的北地粗獷風格。
河北魏州因多石材,故百姓喜取石蓋屋,幽州也一樣。放眼望去,高門大戶全是磚石建築,甚至就連不少普通百姓家,也多用石材蓋屋,和中原大相徑庭。
薊州百姓的生活似乎完全被限制住了——但事實上夏兵強令商鋪繼續開門營業,無奈沒人願意出門。
城內角落偶爾還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似乎有潰散的晉兵躲在民宅之內,幾天過去了,終於隱藏不住,被搜檢出來。
大街上經常看到的是運糧的小推車,滿載粟麥果蔬,送往各個軍營。
看到這裡,邵嗣武突然說道:“我行經盧龍之時,有船自馬城來,輸送了一萬餘斛軍糧。馬城浦的船隻,我已經下令分批離開了。再過一陣子,便會有源源不斷的糧草、軍械、車輛輸送過來,咱們便不用四處擄掠,為賊人所趁了。”
打草谷是有風險的,這誰都知道。
之前晉軍沒發現你們登陸便罷了。現在發現了,定然會盯著你分散徵糧的薄弱點猛打。如果後方能輸送糧草上來,那確實能解決很大的問題——如果可能的話,他們更需要援兵。
“殿下慮事周詳。”範河讚了一句。
說話間,州衙已經到了。
“殿下……”進了州衙正廳,範河與邵嗣武分賓主落座,斟酌了一番語句後,說道:“這幾日,雖說戰線平靜,但三河那邊的晉兵越來越多,聽聞李落落已至幽州總攬軍民事務,我估摸著,他要大肆徵發兵馬,自三河進兵,攻薊州。今天早晨有斥候來報,北邊山裡的雄武軍增兵三千,似為徵集的幽、檀鄉勇。李落落似乎想一正一奇,兩路夾攻,破我薊州。”
邵嗣武臉色驚訝,問道:“他這般大動干戈,豈不是令滄州、媯州兩線軍心不穩?”
“殿下聰穎至極,一下便切中要害。”範河大讚道:“李落落確實沉不住氣。他便是不做什麼,咱們這萬餘兵馬,也沒能力繼續攻城略地了。但他這麼一動,反倒會讓前線謠言四起,議論紛紛,不是什麼好事。對了,殿下可曾想出什麼辦法,可以禍亂晉賊軍心?”
邵嗣武一聽,立刻胸有成竹地說道:“好教範將軍知道,在進佔臨渝關後,我便已遣人帶著李存實、李存顥的首級,並晉軍俘虜百餘,登上船隻,開往登州,這會應該已經到了。齊州行營聞訊,定然會有所動作。”
範河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仔細想想,這種動搖敵人軍心士氣的手段,聖人就經常使用。家學淵源,家學淵源啊!
趙王此人,兩年間還相當稚嫩呢,一年前臉上多了幾分沉穩之色,但很多時候有用力過猛的嫌疑,沒他老爹那麼舉重若輕,不露絲毫痕跡。如今看來,又學到了不少東西,進步十分明顯。
沒有人生而知之。人是需要不斷學習進步,不斷犯錯,不斷改正,不斷積累經驗的。趙王持續不斷地提高自己,在範河看來,是相當難能可貴的。
“既已傳報行營,我便不妄加置喙了。”範河說道:“聖人那邊,他老人家自有計較。薊州這邊,我等便好好合計一下,該怎麼與李落落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