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打過兩次仗,最近又侵佔了幽州山後之地,你讓老李這麼驕傲的人如何肯與契丹合作?
李嗣源悄悄瞥了一眼義父的臉色,頓時明瞭了。
這事可以幹,義父也會當做不知道。
“雲、蔚之地,可還撐得住?”李克用不想再談契丹了,問道:“這次被掠了數萬人丁,諸州殘破,後面日子可不好過。”
“雲州堅城,夏人拿不下來。城頭還飄著石將軍的帥旗,安然無恙。”李嗣源說道:“雲州無事,蔚、新、毅、媯諸州便無事。再過半個月,夏人就該撤了,或許此時已經在準備撤退了。阿父,或可遣兵追擊。”
李克用欲言又止。
他當然知道趁敵人撤退縱兵追擊的好處,但實在是沒人啊。
嵐石、雲代、澤潞、邢洺磁,處處要分兵把守,處處面臨著夏人的壓力。即便是空晉陽而出,他也最多隻能抽出三萬兵馬。
但這三萬人,真不能全部帶走啊。萬一什麼地方出點變故,都沒有援軍用了。也就是說,他最多帶兩萬人出擊,這麼點人,在十萬規模的大戰中,太少了。
撐死了抽調部分精銳騎兵,跟在夏人斷後部隊的屁股後面,撿點小便宜,僅此而已。
李嗣源也是個聰明人,見義父不說話,他也不提此事了,轉而笑道:“阿父,邢州那邊又送來一萬多新兵,五營兵已全了。”
全的是建制,而不是編制。
事實上,李克用為了彌補慈隰大戰的損失,下令新建五營兵,以邢洺磁及雲、蔚內遷部落丁壯為主,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左營、右營編制是全的,各有一萬人。
剛剛組建不過一兩個月的前營、中營、後營,只有各三五千不等的人馬罷了。
五營新軍,總共三萬來自邢洺磁的步兵、三千內遷部落騎兵,短期內當不得大用,只能一邊操練,一邊把守關隘。
“五營新軍好生操練。”李克用勉強笑了笑,沒多說。
今年夏軍大舉攻雲州,對他而言是十分震撼的。
以前只知道邵樹德兵多,但還沒感性認識。現在突然之間,慈隰、大同、澤潞三個戰場同時燃起戰火,把他死死地壓在河東,勉強靠著地利優勢守禦。
打了半年時間,他猛然發現自己連機動兵力都抽不出來多少。若非河北諸鎮大力支援,多半已經露出破綻了。
再打幾年,河東還有希望嗎?
他突然之間想起一件事。就在臨行前,女兒(王珂之妻)又在那說小叔人很好,如果開新朝,不會虧待晉陽李家,說不定還可封王。
李克用當時便把女兒罵得眼淚汪汪,斥責她亂河東軍心。
此時仔細一想,他意志堅定不要緊,就怕底下人也這麼認為,對上夏兵不願意死戰。
想到此節,他看了一眼李嗣源。
以邵——義弟待人的風格,侄子投奔過去,多半有官做,有富貴享,他會不會不願意死戰?頓兵代州這麼久,是不是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