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我等家小皆在長安。”
“東都還是一片廢墟吧?”
“去了東都,衙署都沒有,如何處理公務?”
“天子播遷,中外震驚,怕是不妥吧?”
眾人七嘴八舌,一臉猶豫。
蕭蘧的目光挨個掃過所有人,冷聲道:“此事,怕是別無選擇。勸爾早做準備,免得倉促起行,手忙腳亂。”
馬嗣勳手撫刀柄,目露兇光,好像誰敢不應,就要拖出去斬了一樣。
眾人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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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官韓全誨來到了含涼殿,臉色不是很好。
他的前輩西門重遂與夏王全面合作,但仍然保留著半獨立性,最後下場不太好。
他同樣與夏王合作,比西門氏更加卑躬屈膝,諂媚奉承,但你若問他願不願意大唐天子東遷,答桉絕對是否定的。
天子幸洛陽,事情就完了嗎?顯然沒有。下一步就是禪讓,改朝換代。
大唐天子沒了,新天子會用他韓全誨嗎?怕是很難哦。
早期被他趕走的王彥範、劉景宣等人倒走了狗屎運,有大用的機會。
不過劉景宣腦子有問題,自毀前程,現在已經消失在東都宦官首領之列了。王彥範把握住了機會,從洛苑使做起,幫夏王打理金仙觀,這會負責上陽宮、紫薇宮的宦官內侍,風光無比——柔州行營都指揮使楊悅在雲州俘虜了不少蕃人少年,很多就交給王彥範管理了,足見器重。
所以,從本心來講,韓全誨肯定不願意天子播遷,但他說了不算,胳膊拗不過大腿。今日夏兵蜂擁進入三大內,想拖延都沒法子了。
“唉!”韓全誨重重地嘆了口氣。
神策右軍中尉劉季述也趕了過來,與韓全誨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走吧。”韓全誨也沒什麼好話了,直接說道。
劉季述默默點了點頭,跟在韓全誨後邊,一起進了含涼殿。
此殿位於太液池之南,蓬來殿之後,屬於近兩年新修的殿室。聖人昨晚便宿於此殿,由昭儀李氏陪伴。這會大概已經得到了訊息,見韓、劉二人一齊進來,臉色一白,問道:“二位宮監所來何事?”
韓全誨看了劉季述一眼,劉季述無奈,上前道:“陛下,夏兵已入大內,請奉陛下出幸洛陽。”
聖人聞言,身體不自覺有些顫抖,問道:“朕幸洛陽,必有不測之事發生。宰執們呢?身為人臣,安能坐觀?神策軍呢?朕養三萬勇士,為何不見一人勤王?”
“陛下,神策軍及殿後侍衛已……已被繳械,盡皆放散。”劉季述苦著臉道:“夏將馬嗣勳率軍立於紫辰門外,親自監督,我等也是不得已。”
“住口!”晉國夫人楊可證上前,攔在聖人面前,斥道:“陛下臨御以來,十有數載。常慕好生之德,固無樂殺之心。兢兢業業,嘔心瀝血,操持整個天下,你等良心都被狗吃了?去了東都,必遭邵賊毒手,你等助紂為虐,有何顏面對大唐列聖?”
韓全誨、劉季述臉色灰敗,不想多說什麼,揮了揮手,跟著過來的十餘小黃門上前,將楊可證拉到一邊,衝到聖人身旁,將他扶上了車輦。
聖人本欲掙扎,臨了又不動了。他知道,這是自取其辱,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