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板著臉沉吟不語。
“龐都將是何意?”敬翔在一旁問道。
“龐都將遣了三波使者快馬至許州查探,一夜未歸。又令忠武軍送馬百匹至大營,也沒有回話,使者亦未回返。”
敬翔和李振對視了一下。
種種跡象表明,許州確實出了問題。有可能是發生了軍亂,趙氏被趕下了臺,也有可能是趙氏反了,投靠了邵樹德。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為趙家在陳許的威望真的很高,兄終弟及傳承到第三任節度使了,沒有任何人反對,故不太會是軍亂。
趙氏反水的可能性則很高。
其實只要推斷一下就知道了。趙氏的利益訴求是什麼?繼續執掌忠武軍節度使的位置,並傳承下去。那麼在如今的形勢下,如何才能更好地保障自己的利益呢?換一個更強的人臣服上供。不然的話,一旦梁軍戰敗,陳許的大位定然要易人,這是趙家無法接受的。
“大王,此事……”敬翔上前,眉頭緊鎖。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壞訊息每天都有。忠武軍趙家反水,其實他也設想過,只不過沒當著別人面說出來罷了。嗯,私下裡與梁王提過一次,梁王也有些擔心。如今看來,所憂之事多半已成真。
“且住。”朱全忠止住了欲說話的敬翔,繼續和顏悅色地向使者詢問:“夾馬軍是怎麼回事?”
“夏賊俘虜了眾多夾馬軍將校,沿河示眾,又縱放俘虜,龐都將已將回營之人盡皆斬了。”使者回道。
“可確切?”朱全忠追問道。
“確切。有一軍校名裴恭者,有人認識,確係本人。”
“龐師古想往哪撤?”
“往尉氏縣方向退。”
“他怎麼安排的?”
“這個某卻不知。”使者老老實實答道。
朱全忠點了點頭,揮手讓使者退下領賞,默默坐在那邊思考,時不時瞟一眼案上的地圖。
從許州退往汴州有兩條驛道,其一經長社直往尉氏,其二經鄢陵前往尉氏,最終都經尉氏前往汴州,大概二百多里的樣子,正常走九天,稍稍快一些的話七天以內——如今顯然是快不起來了。
其實,無論走哪條路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安排撤退,這最重要。
需要有人斷後,路上要且戰且退,交替掩護,如此方能保住大部分有生力量安全退走。
如果邵賊只有騎兵,那倒不是很頭疼了。關鍵是他還有步兵,數量龐大的步兵,會追著屁股咬,讓你驚慌失措,讓你疲憊勞累,讓你丟盔棄甲,待你陣不成陣,人心喪亂的時候,縱騎兵衝突,收穫最大的戰果。
當然,最完美的撤退方式是打一兩場漂亮的勝仗,李克用就深諳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