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譟而進的步兵也跟了上來,少數昏頭昏腦不辨方向的契丹騎兵被打落下馬,亂刃分屍。稍遠一些的遭到步弓齊射,人馬都變成了刺蝟。
晉軍也是訓練有素的,衝鋒過程中陣型並未太散亂,且軍官們還在大聲呼喝,約束部伍,維持戰陣——這些有主觀能動性的下級軍官和老兵,是一支軍隊最寶貴的財富。
遊弋在軍陣周圍的還有大量散隊,數十人一股,使用強弓勁弩,遊走射殺敵騎。甚至在靠近之後,還敢上前搏殺。
國朝弩兵,從一開始就不純粹操縱弩機。事實上他們一般會攜帶陌刀、重劍,上陣搏殺。陌刀和弩,你真說不好哪個是主武器,哪個是副武器。
這個風格和步兵類似,國朝就沒有那種只需要射箭和發射弩機的舒舒服服的兵種,軍隊中也沒有專業弓兵、弩兵這種編制。“花隊”軍制之下,所有人都是兼職,所有人都是多面手,沒人可以逃脫面對面的近戰搏殺——有一說一,能在陣前散隊裡混的,也不是一般人,不怕死是第一位,其次箭術和搏殺技術都要比大部分人強。
將近三萬步騎向前推進,直接粉碎了契丹人的最後一絲反敗為勝的可能。
耶律罨古只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耶律億多看了一眼山下,交戰的那幾千騎兵被打得落荒而逃,這次損失不輕。
他不覺得派自己的侍衛親軍下場會有什麼改變,一樣會敗。頂多就是敗得好看點,不讓晉兵一衝而破,但衝個兩三次,早晚要崩潰。
“以後要改變戰術了。”耶律億追上了罨古只,說道:“儘量避免正面硬來,選擇寬闊的戰場,可以發揮騎射優勢。”
“嗯。”罨古只也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了問題。今天這個戰場,有河流(白狼水),有森林,有各種小山包,地形不算開闊,利於正面廝殺,不利於遊走纏鬥。
失算了!本想正面秤一秤對方的斤量,但這份斤量太足,直接把秤弄壞了。
還是過去數十年順風順水慣了,要引以為戒。
見罨古只接受了自己的建議,耶律億很高興,又道:“晉人不會長久待在這邊的。他們出動一次大軍非常麻煩,不比咱們草原騎兵來去如風。下次多帶點強於步戰的奚人、渤海人奴隸,咱們騎馬奔襲營州各戍,打了就跑,把他們的莊稼毀壞,牛羊、丁口搶走,花點時間,總能把這塊地佔下來的,推進到臨渝關一帶,在關外放牧。”
今日之戰,戰無不勝的契丹騎兵受挫,結果非但沒有澆滅耶律億南下的雄心壯志,反倒似火上澆油般,更堅定了他南下的決心。
中原的錢糧、器械、甲冑、工匠、丁口,對他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與之相比,征服的草原部落,就好似黃臉婆一般,讓人憎惡,而中原則像他心愛的月理朵一樣嫵媚。
大軍潰逃,漫山遍野。
李克用停了下來,哈哈大笑,讓手下兒郎們繼續追擊。
不過他很快又臉色一黑,因為有步兵在爭搶契丹人遺落的馬匹、牛羊。
這個破軍紀!該好好整頓了。
他揮舞馬鞭,將幾個正在爭搶牲畜的軍士打得滿頭包,然後又下令軍中虞候整肅軍紀,連斬十餘人,這才讓這幫混蛋冷靜了下來。
好端端一場大勝,結果搞得自己心情不佳,李克用越想越生氣,踢飛了腳下一塊石子,回了白狼戍鎮城。
“大王!”蓋寓躬身行了個禮,猶豫再三,還是說道:“汴州城破了。”
“什麼?”李克用一驚,趕緊問道:“抓到朱全忠沒?”
蓋寓內心有很強的吐槽慾望,朱全忠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