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騎卒也不準確。他們是騾子軍,遇到夏軍騎兵時,往往下馬作戰。
騾子軍如今最主要的工作,大概就是護衛在步軍兩側,遠遠驅離騷擾的夏軍遊騎。
他們曾經試圖奔襲過崤縣,但大塢城建起後,註定了大隊人馬無法透過。而過去的是小股遊騎的話,沒有意義,會淹沒在五千戶土團鄉夫的汪洋大海里。
夏軍也曾經派騎兵從大塢城出發,奔襲汴軍後方。他們面臨的困難是一樣的,堡寨眾多,分割了你的兵力,最坑的是,新安以西都是一片白地。
雙方的騎兵、騎馬步兵,在這片山區完全成了從屬於步兵的輔助部隊,最終還是得老老實實啃堡壘,層層推進。
八月初三,王建及帶著人馬抵達澠池城西南。
彼時戰場上發出了一陣巨大的驚歎聲,千瘡百孔的澠池南城牆塌陷了一大片。數千蕃兵以五百人為一營,順著豁口輪番往裡衝。
“打下澠池縣,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人皆給地。”數十騎卒繞著靜待出擊的眾多蕃人,大聲吼道。
土地,就是邵大帥獎勵給蕃人的東西。可以說是軍餉,也可以說是賞賜或撫卹。反正依照李唐賓這個不斷派炮灰送死的打法,如果全按正規衙軍的撫卹來養,財政是支援不住的。
“他奶奶的,來晚了!”王建及一拍大腿,怒道。
“沒晚!”數十騎忽然奔至,領頭之人赫然便是板著臉的李唐賓。
“立刻東行二十里至千秋亭,當道紮營。歸屬順義軍軍使安休休指揮,不得有誤!”李唐賓下令道。
王建及愕然,還要往東?不過他反應很快,立刻應道:“末將遵命。”
離開之前,還最後看了一眼正在激戰的澠池城。
如螞蟻般卑微的蕃兵順著豁口往裡衝,不斷被箭射倒,又不斷有人湧上。一隊接一隊,一營接一營,汴軍連修補城牆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點點往裡擠。
純靠人命硬填!王建及嘆了口氣,走了。
……
新安縣之內,胡真坐立不安,額頭生汗。
朱全忠側躺在胡床上,目光陰鷙,表情兇狠:“西守東攻,你就守得這個樣子?大順二年臘月,我親領十萬大軍,將邵樹德趕回了陝州,可現在呢?大順三年,夏賊復來,連破數寨,置崤縣,築胡郭、大塢二城,已是出了陝州,在河南府獲得了立足之地。今歲,賊兵還來,眼下兵圍澠池,你指望他們糧盡退兵嗎?”
“大帥,末將無能,請責罰。”胡真起身,真心實意地說道。
河南府這個爛攤子,他是真的沒什麼好辦法。就這麼點兵,夠幹啥的?
而且夏賊的攻勢太猛了,那些蕃兵簡直就不算人,死了一群又來一群。雙橋寨之戰,事實上寨子裡準備很充足,但蕃人輪番圍攻,前後死傷三千餘人,硬是把這個寨子破了。他都不在乎人命,你還能說什麼?
派出去的援軍也經常受阻,更何況他也沒多少援兵可派。從夏賊第一次出陝虢開始,他們就在不斷地接近洛陽,如果再不重視西線,胡真懷疑早晚讓他們推到新安城下。
朱全忠盯著胡真看了半晌,差點就把手頭的一方石硯給砸過去,但到底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