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隻要在打仗,戰場輸贏先不論,邵樹德就先小虧點商稅,朱全忠大虧商稅。
經濟,當真是隱沒於金戈鐵馬、帝王將相這些精彩奪目的表面文章下最深刻的東西。
沒有錢,萬事難,萬事衰。
這年月的大頭兵,尤其不能斷了錢。
“萬勝鎮的買賣不做了,那做哪邊?”
眾人一時又答不上來。
“再打下去,我看東平郡王哪來的錢!”有人氣急敗壞地說道,不過很快被人止住。
“又不是東平郡王要打,是夏賊要打。再者,宣武諸鎮的錢糧,怎麼也比夏賊多多了,勿憂。”
“東平郡王是無憂,可待其破邵樹德,攻下靈州時,我等多半已成餓殍。”
……
七夕,國朝慣例給假一日。
作為糧料使,蕭符卻放不了假,他從濮州前線返回了汴州,催督糧草。
河南是好地,毋庸置疑。
“夏雨桑條綠,秋風麥穗黃”,“無土不殖,桑麥翳野”。
國朝以來,汴、宋、滑、陳、鄭等州的貢品都是“瑞麥”。
整個河南道,只有許、濮、光三州不種麥,種的是粟。
蕭符入城之後,匆匆回了趟家,隨後又在軍兵的護衛下出城。
道路兩旁是成片的桑林,林下種了一些春麥,穗粒飽滿,金黃誘人。
“桑下種粟麥,四時貢父娘。”不知道怎地,蕭符突然心血來潮,感慨不已。
“蕭使君,可有吩咐?”軍校王彥章聽到蕭符似是念叨了兩句,連忙策馬上前,問道。
蕭符的本官是懷州刺史,當然只是遙領,他的差遣是糧料使,這才是真正的工作。
王彥章的地位不高,目前在幕府內當個小軍官,聽說過陣子會補個軍府押衙、虞候之類的官職,算是高升了。
但怎麼說呢,押衙、虞候多著呢,遠不止一個,做不到都押衙、都虞候,就還是中下級將官。
“沒什麼。”蕭符搖頭笑道:“王軍校,我看你騎術精湛,武藝絕倫,一杆鐵槍使得虎虎生風,就此埋沒于軍府,可惜了。”
王彥章也有些憂愁。三十歲的人了,至今沒能獲得出頭的機會,富貴看起來遙遙無期,統領大軍馳騁疆場更是一種奢望,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