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口倉外,火光沖天,殺聲遍野。
赤水軍使範河登上了一處高坡,俯瞰南原上的倉城。
城外到處是燃燒著的火堆,他知道,那是被敵軍毀壞的攻城器械。
城外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壕溝,有些是敵人挖的,有些則是己方挖的,限制賊軍夜間出城襲營。
城內守軍已到了最後時刻,千餘人出城死戰,試圖潰圍。
河中衙軍、玉門軍拼死抵擋,騎兵冒著箭雨穿插到賊軍身後,試圖堵截。
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火光照耀之下,滿臉猙獰之色。
在梁軍看來,夏賊的攻城好沒道理,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給人喘口氣的機會。正常攻城的節奏哪有這麼快的?一波退下來,不得整頓麼?但人家就是不,各部輪番上陣,不計傷亡,搶攻猛攻。
最先潰退下來的軍士就地斬首,頭顱扔了一地。無論是附庸軍隊、土團鄉夫還是他們自己人,盡數斬殺,不留一絲情面。甚至有一名武生潰逃,都被斬了。
如此嚴刑峻法,換一般軍隊早兵變了,但赤水軍還能穩住,不容易。
河中軍士是這些年被夏軍的陰影壓得喘不過氣來,加上精壯被抽了一波又一波,刺頭也死了一批又一批,只小規模躁動了一次,很快就被鎮壓。
玉門軍則有一股子蠻勁,他們眼裡只有財貨,而範河恰恰許下了重賞。賞錢到位,他們不介意拼命。草原上一個不留神就死了,什麼也沒有,眼下還有發財的機會,完全值得搏一把了。
“梁賊潰了!”山下響起了熱烈的歡呼。
範河定睛望去,卻見一千蕃騎已經穿插到位,截住了出城賊兵的後路,四方夾擊,將這千人徹底擊潰。
突圍不成的梁人潰兵跑得滿地都是。
有人拼命往黑暗的地方鑽。
有人跑著跑著被騎兵追上,砍倒在地。
有人跑不動,乾脆跪在地上,棄械投降。
還有人坐在地上大哭:“攻城哪有你們這麼攻的?日攻夜攻,死了那麼多人,怎麼還攻?”
圍上來的河中軍士面色悽然,數日就攻破洛口倉,震驚各方,但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沒人願意多談,反正死去的軍士不會話,唉!
玉門軍使龍潤組織了兩千人快速進城。城內其實已經沒兵了,他們進去是為了救火。
夏軍圍城數日,梁人被如此高烈度的攻城戰嚇破了膽,數日內就死傷千餘,眼看著根本等不到援軍到來就要全軍覆沒,不得不下令突圍。但突圍前,這幫天殺的居然還放了火,試圖將城內積存的糧食、乾草及其他物資燒燬,不留給夏軍。
範河臉色陰鬱,他有點想殺俘了,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驅使降兵攻鞏縣,似乎更好。
“大戰方歇,明日休整一天。玉門軍撲滅餘火後,就地補給器械、物資,明日直接南下,去偃師。”範河下令道。
令騎翻身上馬,朝倉城奔去。
洛口倉已克,沒必要將所有人都屯於此處。聽聞符存審那一路已經派兵南下,範河不打算輸給他,故遣玉門軍火速逆洛水而上,嘗試進攻偃師縣。
洛口這邊,還剩個鞏縣!
兵法有云:路遇敵城,須下之或備之。“備”是沒法備了,太佔用兵力,還是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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