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的土塬上,隱約看到幾間房屋。旌旗遍佈四周,間或聽到一陣馬鳴。
這就是他的家鄉,沒甚特別的,又非常特別。
繡娘挎著一個籃子,裡面放著乾果糕點米酒。
邵樹德朝他點了點頭,舉步向前。
侍衛們小心跟在身邊,隨時準備攙扶。
邵樹德自嘲地笑了笑,他也到這地步了啊。
在雪地裡行走了一會後,他喘起了粗氣,扭過頭來看著繡娘,笑道:“我這身體,竟然還比不過你。”
“陛下拼殺太甚了。”繡娘悶聲說道。
或許還不止。
戰事焦灼之時,帳中起身,夜不能寐。
行軍之時,經常誤了餐點。
寒冬臘月之時,都護鐵衣冷難著的場面可不少見。
酷暑盛夏,在泥水中踟躕前行,日曬雨淋。
行軍打仗,很難愛惜身體。
武夫確實風光,那麼——代價呢?
土塬子很快到了。
守墓的十名兵丁匆忙而出,大禮參拜。
“一人賞兩匹毛布。”邵樹德說道。
他看了看四周,田地被打理得很好,非常平靜。越冬小麥已經種上了,此時長出了綠油油的麥苗,在皚皚白雪之下,顯得生機勃勃。
雪,可以殺死害蟲。守墓兵丁們明年的收成或許有保障了。
侍衛上前,清掃出了一片空地,然後放上毛毯、蒲團。
“老李啊!”邵樹德盤腿坐下,看著被風雪侵蝕的墓碑,道:“有好些年沒來看你了。”
繡娘將貢品放好,又點上香燭。
“北上黑城子那年,我好像看見你了。”邵樹德說道:“金甌無缺的夢想,做到了啊。波斯被我們打得稀里嘩啦,割地求和。十年來,移民無數,不管後世子孫如何,我問心無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