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本欲將皇妹安化長公主嫁過去,得雲虔奏聞,遂以宗室女代之。中和元年,僖宗幸蜀,南詔送上大批聘禮,朝廷但推託。如此數年,直到僖宗返歸長安,事情一直沒落實。”
“光啟元年(885),南詔派重臣前來長安催促。高駢上奏,言南詔使者為國中頗有名望之賢臣,可殺之。朝議許之,殺南詔迎親使臣。南詔於是國勢衰弱,國君大權旁落,漸漸淪為傀儡。十九年前,權臣鄭買嗣殺隆舜,立傀儡新君。又五年,鄭買嗣篡位,南詔滅亡。”
邵樹德聽了大笑不已,道:“高駢這人可真有意思。”
自己先率軍收復安南,大破南詔,前後得殲滅了十幾萬南詔軍隊,威名赫赫。但在李國昌父子叛亂、黃巢流竄南方的時候,又力勸與南詔和親,消弭戰爭威脅。
等到黃巢被滅,南詔派了重量級使臣來長安迎親,又讓朝廷殺了南詔使臣,因為這幾個人對南詔太重要了,堪稱國之柱石,正好殺了。
老實說,有點不講武德,但確實很有效。南詔朝廷的平衡被打破了,給了太監和權臣架空皇帝的機會。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唐廷對南詔內部的情況真的非常瞭解,知道怎麼做費效比最高。
“朕是不可能把女兒嫁過去的。先不談鄭仁旻此人如何,單就其國中局勢而言,朕也不可能把女兒往火坑裡推。”邵樹德不容置疑地說道:“鄭仁旻若不服,朕就與他打,又如何?”
說到這裡,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道:“河隴諸倉,最早囤積的糧食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了,朕早已為西征做好了準備,結果來這麼一出,豈有此理!”
朱叔宗、李唐賓二人也不知說什麼好。鄭仁旻這廝,可真是沒眼色啊。如果聖人真下定決心暫緩西征,在南方開戰的話,以南詔國中的形勢來看,無論勝敗如何,只要戰事綿延下去,鄭仁旻都吃不消。
有時候拼的,其實是消耗啊。
前唐懿宗朝的那場戰事,持續十餘年,南詔連種田的男丁都有些不足了,如今才過去三十餘年,真的完全恢復了嗎?
“就這樣吧。南詔使者朕不殺,放他回去,事情講清楚了,勿謂言之不預。”邵樹德一拍桉幾,說道。
他的目光仍然盯在西域上面,顯然這才是頭等大事。
李唐賓、朱叔宗二人很快告退了,邵樹德坐了下來,翻看桉卷。
劉氏端來了一碗參茶。
邵樹德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的生活習慣已經被悄悄改變了,偏偏這小姑娘做事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懶得管她了。邵樹德一頁頁檢視檔籍資料。
糧食已經儲備得差不多了,各色軍資也滿了八成以上,戰馬、役畜齊備,甚至還在多個地點準備了二十多萬頭牛羊作為行走的軍糧補給。萬事俱備,豈容輕易更改?
十月上旬,他率部返回了長安,結束了持續四個月之久的北巡。
而這個時候,天下各州士子也雲集西京,準備明年春的科考。
三年才有一次科舉,重要性不言而喻,沒人敢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