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誥、張衝二人回去一個多月了,但還沒發動。
對此他很能理解,因為各種準備工作沒那麼簡單,利益勾兌也很麻煩,需要時間。可理解歸理解你們再拖下去,萬一被楊渥給宰了,豈不冤枉?
這是國內一統的最後關頭了,他的耐心稍稍有些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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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東的石橋店,符存審剛剛下馬,喜氣洋洋地接受祝賀。得封國公,已足以光宗耀祖,慰此平生。
遙想當年跟隨李罕之起事時還是一個小兵,戰敗被俘,即將臨刑前,因為與敵軍主將身邊的歌妓認識,得她美言,僥倖活命。
若當時就被斬了,哪來今日之榮光?
自己是幸運的,在這個亂世活下來需要一點運氣。
跟著他南征北戰的鐵林軍武夫們也是幸運的。沒有氣運加身,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參見胡樞密,參見殿下。」見到南衙樞密副使胡真、楚王邵慎立時,符存審不敢怠慢,躬身行禮。胡真笑呵呵的,道:「符都頭這兩年可是戰功赫赫啊,尤其是攻滅渤海之功,真真獨一份。」
「哪裡,還是陛下運籌帷幄得當。」符存審自謙道。
胡真笑了笑,符存審是聰明人,以至於有點過於聰明瞭,不太像傳統武夫。
「符都頭屢戰有功,堪為大夏擎天玉柱,有此重將,何愁天下不太平?」楚王邵慎立也上前說道。
他是江氏所出,今年十六歲。前面六個哥哥都各有職差,八弟去了草原,就他在京中無所事事,終日讀書習武。這次能被派出來迎接班師回朝的大軍,還是讓他感到很興奮的—臨時差遣,那也是差遣,是個不錯的。
「下面該發賞賜了。」胡真說道:「人賜絹兩匹、錢兩緡,都頭可已對軍士講明?」「班師前就已發下軍票,就等兌現了。」符存審說道。
這種事怎麼敢出差錯,不怕被士兵們砍了嗎?事實上在接到班師命令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宣告全軍了。
「好!」胡真點了點頭,道:「我等可下去監督,發放完畢之後,還需簽字畫押。」
「好,請。」符存審立刻說道。
「都頭先請。」胡真說道。
符存審也不推辭,當先而走。胡真緊隨其後,邵慎立走在最後面,他只是個沒有任何職務的親王而已,在樞密使、元帥面前地位最低。
「徵淮南,不知以何人為帥······」看到賞賜井然有序地開始發放,胡真地心情不錯,閒談了起來。「不可能是我了。」符存審心中有數。
「吾皇萬歲!」有士兵領了賞賜,喜氣洋洋,情不自禁高呼道。有人帶頭,情緒便感染了其他人,接著便是山呼海嘯般的呼聲。符存審策馬行經佇列前時,歡呼聲更上一層樓。
他帶鐵林軍好幾年了。
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一絲不苟的巡營。不知道多少次戰前,為士兵們排除顧慮。
不知道多少次戰中,臨機決斷,擲出勝負手,讓人佩服。他,已經獲得了鐵林軍的軍心,至少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