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前人血淚總結出來的教訓——敵人敗了,卻不一定一潰千里,還是有可能重整起來,再和你廝殺的,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眼前的追擊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符存審在高樓上看了許久,放下了心,甚至還有閒心問左右:「聖人在做什麼?」
「聽聞在勸農桑。」
「還在研究山野貨,天天蘑菇燉肉。」
「我聽聞他老人家帶著農學的學生翻山越嶺打獵。」「什麼打獵?別瞎扯了。那是在記錄山中有哪些猛獸,以後有用呢。」
「也下河摸魚了。聽聞給幾種中原少見的魚重新命名了。」
「夠了!「符存審阻止了手下們的爭論,道:「聖人是做大事的,行軍打仗這些糙活,有我等就夠了。」
「是極,聖人打了三十年仗了。乖乖,三十年前我才剛出生。」
「我也是聽著聖人東征西討的故事長大的。」
「哈哈!我是會州烏蘭縣的,若無聖人,這會還辮髮赬面呢。」
「你們不行。我在講武堂可是見過聖人的,還學了幾招。」
「看你那嘚瑟樣,欠我的兩緡錢什麼時候還?」......
「給聖人發捷報吧。」眼看著渤海潰兵連湖州都不願意守了,符存審下了樓準備親督大軍進城,然後殺奔渤海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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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汗海之戰慘敗的訊息傳回上京後,渤海君臣亂做一團。
先是謠言四起,說有人要放出大澍賢,立其為新君,然後開城請降。
渤海國主大諲撰極為恐慌,親自帶著忠於他的天門軍趕至王府,將大澍賢斬殺。
看著平靜赴死的王叔,大諲撰胸中的煩躁不減反增。
隨後又有訊息傳出,烏炤度已經出獄,逃往城外,大諲撰又趕至天牢,見烏炤度好端端地坐在裡面,鬆了一口氣。
烏炤度同樣很平靜,甚至過於平靜了。
他看著大諲撰手中的首級,悲哀之色浮現在臉上,嘆道:「陛下中計矣。」
大諲撰一愣,下意識問道:「烏相何意?」
「東平王一輩子為朝廷征戰,雖勝少負多,卻也忠心耿耿,未曾有一絲一毫的反意。陛下無罪而誅,恐失人心。"烏炤度長嘆一聲,道。
他的意思很明顯,大澍賢雖然仗打得不怎樣,但在軍中威望不低,在地方上也廣結善緣,甚至在宗室之中都頗有人望。你殺了他,諸府州的將官會怎麼看?
退一萬步講,他們不會因此離心離德,但少了一位有號召力的宗室,怎麼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夏軍來勢洶洶,渤海屢戰屢敗,一旦事有不諧,王京告破,總得有人組織義軍繼續抵抗吧?你倒好直接幫他們剪除了一位潛在的義軍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