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地坐到趙玉身旁,想到難過處,也有些垂淚。
「你看——"邵樹德無奈地指了指趙玉和兒媳,道:「你今年二十二歲了,不是孩童。豈可因一時小挫而灰心喪氣,讓妻子垂淚?男兒本自重橫行,振作起來,替我、替你阿孃建立功勳,替月娘、替你未來的孩兒謀個傳諸子孫的基業,不好嗎?」
「父親!"邵嗣武眼眶微紅。
「哭哭啼啼,恁得像個娘們!」邵樹德笑罵道:「你二弟哪怕箭矢臨身,陷入重圍,也沒見他哭過。我當年一張弓、一杆刀,生生搏出來瞭如今這份基業。你還年輕,機會多得是。」
「父親放心,兒已幡然醒悟,定然痛改前非,為——朝廷分憂。」邵嗣武大聲道。
「這才對嘛。「邵樹德喜道:「像之前那般,悶悶不樂,真不似男兒。月娘見了,怕是都要把你踹下床。」
邵嗣武尷尬一笑,月娘臉都羞紅了。
「好了,再給你旬日悠閒的日子。待到八月秋來,你替朕巡視一下媯、濡、營三州,看看他們弄得怎麼樣了。「邵樹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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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兒子畫完大餅、注入精神能量之後,邵樹德又開始構思起了他對這個天下的規劃與改造。
李克用、楊行密相繼病重,邵聖左看右瞧,天下似乎已無敵手,那麼可以進行到下一步了。
正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他向來喜歡未雨綢繆,埋下種子,然後做時間的朋友。當然,他現在大勢已成,想做他朋友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就在最近幾日,契丹那邊傳來訊息了:劉仁恭願歸順朝廷,但開出了條件。「簡直不知所謂!」邵樹德將筆擱下。
餘廬睹姑正在給女兒餵奶,偷眼瞧了一眼奏摺,抿著嘴沒說話。
她現在發現,這個剛出生的小女兒,比大女兒可愛多了,因此滿腔心思都寄託在她身上。
「劉仁恭願意幫朕打契丹,但居然想割據渤海。」邵樹德嗤笑一聲。
在這個亂世掙扎半輩子,他自問已經很瞭解這些武夫了。但劉仁恭的貪婪,依舊讓他歎為觀止。
「劉仁恭只有一個半殘的扶余府,糧餉尚不能周,如何敢想割據渤海?」餘廬睹姑奇道。
「契丹大攻渤海,劉仁恭也出動了,所獲頗多,他現在應該有四州之地了,多了個涑州。」邵樹德說道:「這次是阿保機策動的,帶著支援他的契丹貴人。這廝可真是不安分啊。」
渤海國是塊肥肉,這誰都知道。
阿保機帶著支援他的各部貴人,在渤海攻城略地,所向披靡。而且現在有了劉仁恭相助,他們也會攻城了,所得更甚往昔。
當他們帶著大批奴隸、糧食、牲畜、財寶回到部落的時候,沒去的人會非常眼紅,繼而跌足捶胸,懊悔不已。可以這麼說,在與耶律轄底的較量中,阿保機扳回了一城。
「以你之見,痕德堇可汗還能活多久?」邵樹德靠在御座上,右手食指輕敲桌面。餘廬睹姑看了心中一突。
她聽人說,聖人一旦出現這個動作,就表明他在做重大決定。
「怕是活不了多久。」餘廬睹姑說道:「這個冬天能不能熬過去,都很難說。」
部落大薩滿不僅僅是神棍,往往還兼職著醫生的角色。雖然在邵樹德看來,餘廬睹姑那狗屁醫術純粹就是忽悠人,但架不住愚昧的草原牧人相信啊。她是真給痕德堇可汗瞧過病,因此她的判斷是專業的,很接近真相。
「如果痕德堇可汗死了,八部重選可汗,阿保機選上的機會大不大?」邵樹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