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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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樹德正在鄴縣巡視。
鄴城、鄴都,北朝以來的名城。
其實不止北朝了,再早一點,曹公便以鄴城為老巢。說直白點,鄴城屢次為偏霸政權所都,足見其底蘊。
但自隋朝以來,河北的人口、經濟固然得到了巨大的發展,冠絕全國,但當年名噪一時的河北名城都慢慢沒落了。
邯鄲成了小縣城,鄴縣也大不如前,比縣城強得有限。
“鄴城平原千里,運漕四通,南來北往,賓客縱橫。離河南、河東都很近,如果建立的是北朝政權,確實是都城良選。”邵樹德看著地勢平坦、肥沃富庶的河北大平原,發自內心地讚歎。
穿過太行陘道便至河東,南下不遠就是黃河,地處河北最繁榮的地帶,多條驛道、運河在此交匯,優勢得天獨厚。
邵樹德認為,這是汴梁的河北版本。歷史上如果沒有契丹威脅,北宋定都鄴城,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可惜別人能定都鄴城,他不能,因為這和出身、根腳有關。而且有了洛陽後,鄴城連都城之一都當不了,河北會有一個北都,但不會是鄴城。
“殿下若要收服河北人心……”謝童說道。
“事情沒那麼簡單。”邵樹德擺了擺手,但並不繼續解釋。
“盧懷忠打得很不錯,邢洺磁三州已經基本拿下,剩下就是掃尾了。”邵樹德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河北戰事,接下來怎麼打?你可有方略?”
“殿下可以又打又拉。”謝童建議道。
“何解?”邵樹德問道。
“鎮州王鎔,此時定然惶惶不自安,殿下若能許他藩鎮之位……”謝童說道。
“不!此事斷無可能。”邵樹德責備道:“謝隨使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還如此湖塗?”
謝童連連告罪。
邵樹德面色不變,心中卻在思忖,謝童是不是代表什麼人,又在試探了?怎麼一個個都執著於當節度使?到現在還沒死心?
“殿下,既無法安撫王鎔,那麼就得遣兵防備了。”謝童說道:“雖說河北武夫多為守戶犬,但眼下已經打到家門口了,須得謹防狗急跳牆。”
“嗯,此事我會考慮。”邵樹德說道。
“太行山諸道,也得多加防備。賊軍居高臨下,有山川之險,又有城池、糧草之便,遽然突出,也是一樁麻煩事。”謝童又道。
邵樹德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邢洺磁與河中的晉絳二州很類似,都處在山西高原的俯瞰之下,也都有隘道通往河東。
“料理完這些事,殿下便該兵發魏博了。”謝童說道:“最好聚集糧草、大軍,做長期圍攻的打算。”
“魏博一下,再攻滄景,復拔成德、幽州,則天下定矣。”謝童道:“在此過程中,李克用定然不會坐視,多半還要出兵。而這,也是削弱河東的良機。以晉人如今的軍心士氣,殿下大可以施展又打又拉的策略。晉王李克用,自視甚高,孤傲不群。昔年某在梁王帳下,便知此人稟性。梁王與克用有仇,不死不休。殿下與克用亦敵亦友,還有兄弟之義,有些事情,便沒看起來那麼困難了。”
“把安金全請來鄴城。”邵樹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