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捨得下血本!”趙克裕驚歎道。
這條溝渠通往宮城。他知道,這麼做是為了防止水渠滲漏。聯想到夏王大修陂池,莫不是洛陽要連續大旱?
“使君,磚頭現在便宜了。”李延古還是曉事的,他遙指不遠處並排而立的土窯,說道:“河南府各縣徵集來的夫子,最緊要之事便是製坯燒磚。”
空曠的場地上,一摞又一摞的磚坯堆疊在那裡,頗為壯觀。磚坯上蓋了一層乾草,似乎等慢慢陰乾之後,就拉到窯內焙燒。
“官人,現在紅磚、青磚都甚廉,以前買一塊磚的錢,現在可以買五六塊。”有驅使官在一旁說道:“老土窯把磚坯放進去燒就完事了。新窯是連續不斷出磚,量奇大、燒的時間短、還快,故價甚廉。”
“這我卻不知曉了。”趙克裕嘖嘖稱奇。
“現在滿洛陽都在找一種能夠快速製作磚坯的器物。”驅使官又道:“這會制磚坯太慢了,不夠燒,否則這磚頭的價錢還能再打下去一大截。”
“這就是我佩服殿下的地方。”趙克裕感慨道:“他總能有一些奇思妙想,還真有用,莫非天授乎?”
眾人不管真心還是實意,皆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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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克裕、李延古離開後,邵樹德又接見了第二批人。
主要是賦閒在家的梁將,以氏叔琮、劉重霸、蔣殷、審澄、溫裕、李思安六人為首,還有二三十名稍低一等的將校。
這幾人中,氏叔琮、李思安資歷最老,劉重霸、審澄、溫裕次之,蔣殷算是半路來投,資歷最淺——其實,若非楊彥洪剛剛病逝,他們都比不上這位曾經的舊宣武軍衙將。
邵樹德看向氏叔琮等人,問道:“一路行來,有何感想?”
“殿下征戰之餘,還能遊刃有餘地治理地方,讓人佩服。”氏叔琮說道。
“可惜這天下終究還是靠刀把子說話。”邵樹德笑道。
“這不假。但若地方治理不善,軍饋不繼,最終還是敗亡一途。”氏叔琮回道。
“你能有這個認識,就不是一般的武夫。”邵樹德說道:“這段時間在家閒居,可有什麼想法?”
“殿下東征鄆、兗、齊,本是正理,換誰處在這種時候,都得這麼打。”氏叔琮說道:“某所不明者,殿下接下來要打哪裡?”
“你覺得應該打哪裡?”邵樹德反問道。
氏叔琮愣了一下,還是說道:“若我來打,先攻河北。河北諸藩,向來以河東為屏。河東高屋建瓴,關隘眾多,仰攻頗為不利,且河北諸鎮會出兵出糧協助河東。若先攻河北,在平原之上與入援的晉兵大戰,就要容易許多了。”
“為何不建議我先打楊行密?”邵樹德又問道。
“江南河溪縱橫,不利騎兵驅馳,此一不利。南人性習水性,乘舟往來,如履平地,容易乘船偷襲,此二不利。其船工、船隻多也,我船工、船隻少也,軍饋運輸不如對方,此三不利。南人耐暑熱潮溼,我北人初至,多染疫病,士氣低落,此四不利。”氏叔琮說道:“有此四不利,不如先並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