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邵樹德倒是想裝一裝的,但這確實是個不小的誘惑,稍稍猶豫了一會,便道:“送一半過來吧,餘眾放歸長安。”
王卞自無不從。
新兵數日內便送到了同州。
十一月初十,鄜延四州鎮兵七千多人抵達同州。
邵樹德在沙苑監附近檢閱諸軍,當場下令組建赤水、武興二軍。
鄜延鎮兵挑選了三千人,同州降兵中亦選出精壯三千,此六千人打散編制,補入六千關東新卒,成為新建兩軍的步隊。
這兩支步隊,再各抽一半人,與鐵林、天柱、天雄、義從四軍置換。各級軍官,三分之二以上由老部隊的人擔任。
邵大帥也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了,底下人也是駕輕就熟,自有一套方案流程,幾天內便完成了組建。
赤水、武興兩軍還將各有兩千騎卒。赤水軍的騎卒來源將是河渭蕃部,武興軍的則來自青唐吐蕃,後面自然會派人前去募兵。
整編完之後,鄜延鎮兵還剩四千餘人,邵樹德下令將兩千關東新卒補給他們,重新打散,重建渭北五州的州兵。
還剩下四千新卒,補一千到鐵林軍,使得鐵林軍的總兵力達到1.1萬人,後面還會給鐵林軍再增加一千騎兵,這就是九千步卒、三千騎卒。
人員變動不小,需得好好操練一番,這是明年的重點工作。
現在的朔方軍,就像用吸星大法吸入了太多異種真氣一樣,須得慢慢調理、消化,然後才能重新煥發活力,恢復到之前的戰鬥力。
其實不光軍事,民政上也是如此,不然根基就有點虛浮了。一直打勝仗還好,若來一次慘敗,保不齊就有人生出野心。
十一月十三日,大軍分批啟程,前往長安,二十四日傍晚抵達,在霸上宿營。
新建成的麟德殿內,燈火搖曳,照在聖人和幾位宰輔的臉上,更添陰森之色。
“陛下,神策軍戰力羸弱,便在於宦官專權。”孔緯道:“閹豎廣納假子,結黨營私。昔年楊復恭者,假子六百餘,皆得官耶。在軍中沆瀣一氣,欺上瞞下,擠走忠貞勇武之士,留下的全是倖進小人。今若重整神策軍,須不能再落入此輩之手。”
徐彥若、杜讓能二人閉口不言。
他倆雖然對孔緯很有意見,但在對付中官這事上,卻也有共同利益。
“若將神策軍付於南衙,編練整頓一番後,可能戰?”聖人有些殷切地問道。
“陛下,艱難以來,中官得寵,益發驕橫。敬宗由太子登基,亦需中官首肯,並大發賞賜,錦彩金銀、緋紫袍服,空耗國用。寶曆二年,宦官劉克明弒敬宗,欲立絳王,梁守謙、王守澄改立江王(文宗)。開成五年,文宗病重,命宰相等立太子為監國,宦官仇士良、魚弘志矯詔改立潁王(武宗)。宣宗,更是由諸宦官密于禁中定策擁立。大中十三年,宣宗病篤,密囑立夔王,宦官王宗實不奉詔,改立太子鄆王(懿宗)。鹹通十四年,左軍中尉劉行深、右軍中尉韓文約,密議立少子普王(僖宗)為君,懿皇本屬意何人,不得而知……”
孔緯沒有直接回答聖人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談起了宦官的種種劣跡。
你還別說,這招挺有效的,聖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忘了再問朝官和宦官哪個更會治軍。
“陛下,國事之敗壞,皆起於宦官專權。”孔緯最後下了結論。
彷彿只要奪了宦官之權,讓南衙朝官來掌軍,眾正盈朝,國事馬上就能好轉。
“禁軍調動由北司樞密使掌管,十軍容使、兩軍中尉更是典兵多年,如之奈何?”聖人說這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彷彿怕被人聽見一般。但麟德殿甚廣大,很難被人偷聽,純粹是他心裡感到恐懼。
“夏兵屯於霸上……”孔緯含糊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