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抬起手,止住了蓋寓,繼續說道:“想當年初鎮晉陽,何等風光。可這些年下來,東征西討,鮮有收穫。諸位跟我這麼多年,著實受苦了。”
蓋寓、周德威面面相覷,大帥這是受刺激了?
“當年邢洺磁三州初下,吾兒存孝功推第一,我本來是屬意他的,後來給了安金俊。此番攻幽州,存孝之功又為第一,故得新毅媯都團練守捉使,替我看著山後草原之地。”李克用繼續說道:“近日涿州來降,此地勾連易定,甚為緊要,須得有人鎮之。”
新毅媯三州已經被吃下,幽州被打下,涿州來降,但其餘諸州還在觀望,擁兵自重。此時若表高思繼為幽州節度使,那麼形勢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但昨天蓋寓提出了一個新思路,那就是學學邵樹德處理山南東道的手法:房、均二州劃入昭信軍,唐鄧隨置鎮,只留給趙匡凝襄、郢、復三州,其中復州還得自己出兵攻打。
如果套用到幽州鎮,新毅媯三州雖然沒置鎮,但已事實上割據,那麼是否可以再劃分一下呢?
李克用有些猶豫,但河東諸將是非常期待的。誰不想要地盤?邵樹德分割大藩鎮的手段就很有啟發意義嘛。再說了,昭義五州不也劃分了呢?李罕之是昭義節度使,但只實領澤潞二州,邢洺磁團練使安金俊領三州。
盧龍十一州,也給大夥分一分,不能專給李存孝一人好處啊。
群情洶洶,李克用也不好過分違拗眾人的意見。
一邊是河東內部的壓力,一邊是幽州本土勢力的反彈,李克用的這個家,也不好當啊。朱全忠在這個時候找上他,只能說算你倒黴——當然就算是平時,李克用多半也不會鳥他,他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最多兼顧一些心腹部將、幕僚的看法。
“幽州之事,從長計議。”李克用說道:“再把這封信送到河中,交給義弟。”
李克用最近收到了女兒的來信,說靈武郡王妃折氏請她赴了家宴,還帶著她出門上香禮佛,各種禮物不斷,完全是當親侄女在看待。
李克用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受用的。
嚴格來說,女兒已經是階下囚,但卻有這種待遇,還不是義弟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給我面子,那我也給你面子。
有些事,不是不懂,而是不屑於做!
……
義兄的信使快馬加鞭出幽州時,邵樹德剛剛在安邑完成部隊整編。
鐵林、振武、經略三軍抽出部分下級軍官、老兵調入河源、積石、飛龍三軍,再從這三軍裡抽調部分人員打散後補全鐵林、振武、經略三軍的缺額。
人員交流一番後,難免會出現互相間不熟悉的情況,繼而影響到戰鬥力。所以,接下來還要整訓、操練、講武,儘快擰成一股繩。
振武、河源、積石三軍離開後,留在河中的還有鐵林、經略、飛龍三軍總計步騎2.85萬人。陝州垣縣那邊,則有歸建的義從軍青唐都、天雄軍總計步卒1.5萬人——吐蕃人已經轉為民戶,變成潛在兵員。
河洛李唐賓那邊,計有義從軍橫山都、順義軍、保義軍、天柱軍以及剛調過去的侍衛親軍,總計2.6萬步騎。蕃兵數量較多,超過兩萬,不過其中一萬人即將在澠池縣編戶,大概可編得不到七千戶的樣子,後面還會從華州再招募一部分人過來,湊足一萬戶,開始且耕且戰。
不知不覺間,部署在這一片的夏軍正規兵力已經接近七萬人了。
接下來,武興、固鎮、赤水三軍即將抵達,替換久戰思歸的天柱、義從、順義、天雄四軍。而這三個軍的家人,已經分批登船,從勝州出發,南下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