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似乎是夏賊,不是王使君的兵。”有人突然說道。
“嗯?夏賊?那不降了!走小路趕回河東。王瑤若來,咱們便降了他,然後保他和夏賊幹!河中這一府四州,還輪不到外人做主。”
“是極。大部分弟兄其實是潰散了,好好收攏一下,人還是夠的。”
“王珂打的什麼狗屁仗!稀裡糊塗,連夏賊的面都沒見到就敗了。”
“蟲兒不會打仗,當不得人主。”
潰兵們七嘴八舌,相互攙扶著走了。
孟知祥連催馬兒,一日間便抵達了寶鼎縣。第二天傍晚又追至辛驛店。
路上抓了幾個潰兵拷問,得知王珂前一日便拔營啟程,奔回蒲州了。
畢竟,新驛店離河中城只有三十五里,須臾可至。
從河中城到雙方交戰的汾水之畔,總里程也不超過一百八十里,如果一心跑路,確實很難追上。
“這幫混蛋,跑得倒挺快!”孟知祥長嘆一聲,招呼將士們往後走,一路收降敵軍潰兵。既然抓不到王珂,那麼就削弱他的力量,剪除他的爪牙。
河中衙兵,能抓幾個是幾個,總之不能讓他們再安安穩穩回到河中城了。
……
河中城之內,氣氛嚴肅,甚至可以說是緊張了。
三萬大軍出征,回來的還不到三千。雖說陸陸續續還會有一些潰兵跑回來,但慘敗已是大機率事情。
王珂本就非常單薄的威望,遭此致命打擊,一路下滑到了趨近於零。
“夫君,何須有心?”妻李氏靜靜坐在王珂身邊,道:“妾已給阿爺寫信求援。只要好好守住河東縣,未必就沒有轉圜的機會。”
“岳父的援兵到何處了?怎麼至今還沒動靜?”王珂急道:“若來得再晚一些,怕是隻能給我收屍了。”
李氏靜靜地看著丈夫,嘆道:“夫君,事已至此,嗟嘆何益?妾聞邵樹德不是嗜殺之人,對子侄後輩也非常寬厚。便是這河中城破了,又能如何?夫君若不願和妾一起回晉陽,妾就陪著夫君入朝。”
“入朝?”王珂一愣,沒說什麼。
這——似乎也是條出路。
對於在藩鎮兼併戰爭以及內部權勢爭鬥中失敗的人,請求入朝之時,朝廷還從沒拒絕過。
以使相的身份入朝,實權宰相肯定別想了,但得一個清貴職位,似乎也不錯。
時瓚已經入朝,李匡威即將入朝,難道我王珂要成為最近幾年來,第三個入朝的藩鎮重要人物?
“夫君。”李氏坐近了一些,低聲道:“而今需厚賞親兵親將,陪夫君一起跑回來的軍士們也要多發賞賜。時局危殆,城內的舊有衙兵心思叵測,說不定哪天就把夫君綁了,扔出去獻功。夫君得有自己人,共過患難的人最適合提拔任用了。”
“這……”王珂猶豫了,道:“如果只賞這些人,會不會惹得其他軍士不滿,鼓譟鬧事?不妥。”
李氏見自己的建議沒被採納,氣得將茶壺頓在案几上,再不說話了。
王珂看著自己妻子,眼神微微有些閃爍。或許,還有一個挽救危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