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騎呼嘯而至,將沉重的馬槊頓於河岸鬆軟的泥土中,抽弓便射。
浮船上無遮無擋,慘叫聲連綿不絕。
……
渭水北岸,大群士卒陣列嚴整,持槍而立。
他們默默看著一片混亂的南岸渡口,心中慶幸不已。
如果先渡河的是別人,此時狼奔豕突,潰進河裡的就是自己了。
一將無能,害死三軍!
防華州王卞,防空了!
防洛南朔方軍,防空了!
還將大批斥候派往同州方向,簡直是做無用功!
已經過河的這四千步騎,長槍倒是都帶了,人手一根,但盾牌、甲冑缺得厲害。
弓梢都帶了,但箭矢不足,一般就十餘支,備用弓弦一根都沒。
樵採、造飯器具嚴重短缺,接下來每天啃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醋餅嗎?
很多剛過河的人沒地方住,帳篷、被袋什麼的還在南岸,大冬天的露宿外頭?
最致命的是,運過河的糧草不多,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行軍狀態被人伏擊,是最致命的,渡河時被襲擊,也差不多。
同州左廂兵馬使王超隔著渭水,看著對岸的慘狀,欲哭無淚。
即便是強攻華州城,也沒有損失得如此之慘!
數千人亂了建制,被人肆意砍殺。冰冷的渭水,不知道成了多少同州將士的葬身之地。
兵力損失過半,輜重盡失,糧草、器械不足,士氣受到重挫,這仗還能打下去嗎?
從頭到尾被邵——靈武郡王牽著鼻子走,重兵集於洛水兩岸,與你來來往往,斥候、遊騎打得激烈無比,兵力調動頻頻,眼看著就要大戰了,結果在渭水邊給你偷冷子來了一下。
好一副舉重若輕!
這就好比兩支大軍相向而行,準備作戰。其中一支每天只走二十里,還大張旗鼓,動靜大得連瞎子都能看到,結果暗地裡派人輕兵疾進,日行五十里,突然殺到面前,讓你措手不及。
敗了!我軍敗了!王超黯然上馬。
當初朔州大戰薛志勤,靈武郡王是監軍使丘維道的人,與我等並肩廝殺過,又是天德軍出身,應有香火情分在。
同州軍,亦是天德系,沒必要趕盡殺絕的,我等也沒必要殊死抵抗,就是不知道大帥會怎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