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吧。”邵樹德提起精神,坐直了身子,說道。
“大帥,幸不辱命,見到諸葛大帥了。”陳誠一臉風塵之色地走了進來。
“陳副使辛苦了,先喝碗茶暖暖身子。”
“怎敢勞動大帥親自動手,還是某來吧。”
“陳副使頂著寒風、嚴霜,在外頭為我奔走,如此忠勤,倒碗茶怎麼了?且坐下吧。”邵樹德一人倒了一碗靈州香茶,然後坐了下來,問道:“山南西道是個什麼局面?”
“不太好。”陳誠搖了搖頭,道:“興、鳳二州已被楊守忠拉了過去,諸葛大帥率萬餘人征討,圍城逾月,不克。後因諸葛仲保自立之事倉促退兵,反倒被楊守忠佔了一點便宜,興元府的人心愈發渙散。”
“諸葛大帥身體如何?”
“百病纏身,大限將至。”陳誠想了想後,還是照實說道:“若能安心靜養,或還能多活個兩年。但大冬天的冒風雪出兵,沒有當場倒下,已是不錯了。”
“竟到這種地步了……”邵樹德有些感嘆。
他不太清楚歷史上諸葛爽是什麼時候去世的,此世又多活了幾年。但義子諸葛仲保居然也背叛了,這對他的打擊應該不小。方鎮內諸州暗流湧動,如果楊復恭再進逼一下,不知道又會怎樣。
“大帥可說了什麼?”
“諸葛大帥談了很多當年討李國昌父子及黃巢之事,興致勃勃,一聊就是很久。他說這輩子見了太多的人,吃了太多的虧。多少青年俊彥,多少英武少年,他都不喜。唯獨見到大帥之後欣喜異常,因大帥知恩圖報,重情守諾也,如今果然沒看錯人。”陳誠說道:“諸葛大帥應是感到時日無多了,山南西道十一州,壓下這頭浮起那頭,精力不濟,實力亦不足。非得調外軍入鎮,以雷霆手段清掃叛賊不可。”
邵樹德聽完也怔了一怔。
諸葛大帥,對自己是有簡拔、栽培之恩的。這年頭,多少野心勃勃之輩,想要出頭沒機會。他們不願拼命嗎?非也,他們能豁得出去,不但自己不要命,甚至連家人性命都可以不顧。他們沒有本事嗎?非也,很多人真的驚才絕豔,但就是沒有機會,最後默默無聞地死去。
有能力,有野心,這不夠!還得有人賞識、栽培,給機會。
諸葛大帥一輩子浮浮沉沉,臨老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這份恩情得還。
“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過完正月再說。”邵樹德抿了口茶,看著窗外的寒霜,道:“某這次就沒給楊復恭退路,他想收回成命都做不到。估計過些日子,就又要有動作了吧。李杭還在長安未回,等他回來,應有進一步的訊息了。”
“大帥,過鳳翔府時,某見到大兵調動,有從秦州方向開過來計程車卒。朱玫,應也有想法。”陳誠又說道。
“朱玫,與諸葛大帥也是老交情了。”邵樹德說道:“先休息吧,明年定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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