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希濟張口結舌,隨大流點頭應是。
他之前瞭解過,黑麥這種作物能忍受暴雪連天的極寒天氣,女真人就喜歡種這個(幼苗能忍受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溫),還非常耐旱、耐貧瘠,其實是那些苦寒瘦瘠之地的首選。產量還不算低,一斛上下,可做成湯餅、胡餅、蒸餅,讓原本無法農耕的地方,也可以移民耕作。
農學讓他下意識感到不舒服,但人家做的又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就是想說什麼不是都無從張口,實在憋屈。
“朕決意於同光四年(919)科考中,按道分榜錄取農學士子,諸位覺得應該嗎?”邵樹德緊接著問道。
“應該,應該。”
“應該的。”
……
眾人無奈道。
聖人把農學捧得那麼高,而這門學問又確實造福萬民,還有什麼可說的?
牛希濟暗歎一聲。
其實,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也沒理由反駁。
他雖然在蜀地當官,但落籍關內道岐州。此道人口不見得有南方某些地方多,但擁有8個進士科名額、2個農科名額。雖然比不上直隸道12個進士、4個農學的名額,但也非常不錯了。
家中有自覺沒希望考中進士的晚輩,打算試一試農科,他思來想去,也是支援的。全國農科只錄32人,中了便能授官,哪怕是個從九品下的微末小官,那也是職事官,與沒有任何權力的勳散官完全是兩碼事。
他怎麼反對?用什麼理由反對?
農學也是考試,也是科舉,也是天下學子們擅長的啊,只是不考聖賢經典罷了。
“諸位皆明事理,朕心甚慰。”邵樹德笑道:“來,滿飲此杯。”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今天被聖人牽著鼻子走,一上來就失了銳氣,很多人都覺得灰頭土臉。
左右看看,原本覺得某某兄臺會慷慨激昂,挑頭直斥聖人之過的,結果窩在那裡喝酒,乖巧得很。偶爾東張西望,似乎也在希望別人先出頭。
這可真是——混賬!
“接下來,諸位可移步門下省弘文館,參詳朕所著《致治》之書。”邵樹德放下酒杯,說道:“不要怕爭論。理越辯越明嘛,辯論出來的內容,由專人記錄,送達朕的案頭。若有可取之處,朕便將其錄入書中,以增其色。”
“就這樣吧。”說完後,他直接起身,離席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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