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人如此,文人也差不多。剛去世的羅隱,活了七十八歲,韋莊也活了七十五歲,八九十歲的更是一大把,整體比武人更長壽一些。
說白了,在醫療條件不行的情況下,壽命與你生活條件、生活習慣有關。
武人的生活環境,更容易得一些職業病,比如胃病、心血管疾病甚至是——精神病。
邵樹德就一直勸牛禮不要暴飲暴食,他非常喜歡吃肥肉、吃蜂蜜之類的甜食,聽聞已經有“消渴症”了。如果能檢測的話,牛禮的血糖一定很高。
他若死了,多半死於糖尿病——牛禮剛剛從天雄軍都虞候的位置下退下來,擔任淮南道都指揮使。
“氏卿。”邵樹德放下酒碗,道:“朕來靈州也有些時日了,諸縣土團鄉夫的操練如何?”
氏叔琮沉吟了一下,他知道聖人這麼問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據實回答道:“陛下,自攻克代北雲、蔚、朔諸州後,本道鄉兵確實久未出戰了,靈州鄉兵更少。”
“果是如此,奈何。”邵樹德嘆道。
“陛下何憂也?”氏叔琮不解,問道:“國朝數十萬兵,而今又四海昇平,也用不著土團鄉夫了吧?”
“卿有所不知。”邵樹德剛要端起酒碗,卻發現已經被換成了一碗粳米粥,只能放棄,說道:“朕欲徵西域,然時過境遷,前唐的軍鎮、城邑多有損毀,遷移的中原百姓也在戰亂中損失頗大。”
氏叔琮一下子懂了,試探道:“陛下欲在西域軍屯?”
邵樹德點了點頭,道:“只有軍屯,別無他法。”
氏叔琮凝眉沉思。
安史之亂前,武夫們其實是願意軍屯的,但現在麼,多半不願意。那麼只能靠百姓了,但當地形勢複雜,危險很大,一般的百姓可穩不住,最好是有一定戰鬥力的百姓,參與過戰爭的土團鄉夫是最合適的。
“陛下,其實無妨。”氏叔琮說道:“西域群醜,也就那麼回事。臣以為,靈州土團兵還是有點底子的,至少眼下這一代人還湊合,不會上陣即敗。招募一些家裡地少的土團兵,舉家西遷,只要給個幾十畝地,還是有人願意的。”
“少地無地百姓多嗎?”邵樹德問道。
“陛下。”司馬鄴在一旁回道:“臣主理財稅,對靈州田畝之事還算清楚。陛下雖倡行長子繼承家業,但父母愛子,總有不願孩子背井離鄉的,於是將家中田畝或均分,或分一部分出去,這類人並不少。在田少的地方,有的土團兵家中不足十畝地,日子過得很艱辛。關西數十州,可多張佈告,多給賞賜,湊個幾萬人過去不成問題。”
其實還是前唐招募長征健兒那套辦法。
玄宗時期,府兵制已經完全敗壞。府兵家中要麼耕地數量銳減,不足以支撐訓練、服役、置辦器械的開銷,要麼自己破產逃亡,不再給朝廷賣命了。
這個時候,唐廷就要做出改變了。白嫖的府兵不能用了,那麼就要上募兵。但在西域駐防領工資的募兵也不現實,當地產出有限,戰事又頻繁,不可能支撐得了大規模的僱傭軍,那麼最好改變一下發工資的辦法。
長征健兒應運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