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們坐在城外,給馬匹喂些乾草、鹽水和豆餅。豆餅不夠,又讓城內拿來一些秕穀、麩糠,混著餵馬。城內一切照辦,但就是不讓他們入內。
午時,安景景也帶著大隊人
馬趕來了,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高思綸照樣提供各類補給,有求必應,但城門旋開旋閉,守軍也嚴陣以待,就是不讓他們入城。
「總共俘斬多少人了?"李存孝一邊撕咬著肉脯,一邊問道。
「應該不下五千。」安景景說道:「俘虜已有人押解回白狼戍了,大捷的訊息也已經飛報聖人,過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好!"李存孝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這一仗,利用契丹人自己的失誤,衝得他們聞風喪膽,一潰百里。如今得了營州,似乎還可以趁著賊兵群龍無首,人心惶惶的有利時機,再衝一衝,看看能不能有所得。
至於契丹調集主力來攻這種事情,哪怕打不過,大不了遷走百姓,放棄營州退走。而如果聖人願意增兵,甚至可以保住營州,讓契丹無功而返,吞下苦果。
這都不是事,關鍵看你膽子大不大,決心大不大。
休整完畢之後,大軍繼續出發,一路向東,往燕郡守捉城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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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極四年六月十一,營州前線的訊息飛報至幽州。
進城之時,特地搞了一個露布飛捷的儀式,即把捷報抄錄於上,一路駛過各方,宣示全城。
幽州胡漢交雜,風氣與中原大不一樣。你打敗了草原上強盛的部落,對城內外的蕃人震懾力是很大的。
而這座城市本身的軍事色彩也非常濃,民風尚武,愛談兵事。成年男子喝酒吹牛逼時,說的不是我賺了多少錢,家裡孩子讀書厲害,而是能開得幾石弓,各色器械耍得怎麼樣,「鍵盤軍事家」也非常多——從幽州里坊的名字就可見得這座城市的底色:盧龍、燕都、薊北、肅慎、平朔、遼西、軍都、銅馬、薊寧、遵化等等。
威武的騎士在城內繞行一圈後,聽聞之人都神色複雜,尤其是那些幽州本地人。
二十年了,如果幽州鎮在本地人的統治下,可能很難在遼西如此用兵。不是打不過契丹人,而是各種破事太多,掣肘太多。只要不是被契丹人打上門來,節度使也很難調集大軍出征。
以上是內部原因,更嚴重的是外部威脅。幽州的精兵強將,必須用在關內,為此不惜放棄山後軍鎮,讓契丹騎兵進薄至臨渝關外耀武揚威。甚至於,很多時候臨渝關都沒幾個兵戍守,契丹要真來,靠那幾百老弱殘兵多半擋不住。
真的只有在外人的統治之下,幽州才能如此揚眉吐氣麼?有些將校、官僚家庭出身的子弟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露布飛捷騎士很快離開了幽州城,向諸縣鄉而去。毫無疑問,他們是要大大宣傳一把了。勝利的訊息,對於穩定地方局勢,是有很大作用的。
正在山間狩獵的邵樹德比幽州百姓更早收到訊息,他此時卻犯起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