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鎮還有晉軍,態度不明,不能冒這個險。”梁漢顒斷然說道:“所有人西遷,不得遲疑,你走不走?”
譚繼恩很想說我不走,但他終究不敢。
譚家祖上為絳州人,但在幽州為將好幾代人了。從劉濟時代開始,他們家便為白狼戍土豪,鎮守此地。
軍鎮內的兵歸他們家指揮,也可以向附近的部落索取好處,日子過得還是很自在的。比起兵變頻繁的幽州同儕們,他覺得這日子也還不錯,直到契丹人的到來。
其實契丹人對他也不錯,給予了充分的信任。但他既降了夏,便走不了回頭路了——協助他鎮守白狼戍的契丹將領已被捆了起來,他親自動的手。
“走!”譚繼恩垂頭喪氣地說道。
他是真的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還不如鐵了心投靠契丹呢。夏人那副衣衫破舊、渾身沾滿泥巴的樣子,一看就是在山溝溝裡待久了的疲軍,未必願意攻城。
“啊!”外面響起了慘叫聲。
譚繼恩一驚。
“無需驚慌。”梁漢顒鎮定自若地說道:“你手腳不乾淨,既翻了臉,為何不一併殺了?”
“好幾百人呢,都是品部酋豪子弟……”譚繼恩說道。
梁漢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首鼠兩端之輩,最是可恨。這廝還想著留後路呢,今日就把你這路堵上。品部數百人死在白狼戍,管伱誰殺的,契丹人若要報仇,你譚繼恩絕對躲不過去。
“你部軍士可有名冊?”梁漢顒又問道。
“有,但不全。”譚繼恩解釋道。
白狼戍在契丹攻來時損失慘重,原本的兩千軍士死傷、逃散了一半以上。投靠契丹後,又新募了千人,補全編制,這部分人還沒來得及造冊。
“西遷之後,我寫封信,你帶人去洛陽。”梁漢顒說道:“可願?”
“願!願!”譚繼恩連連點頭。
敲定了這些事情後,梁漢顒便去了軍鎮外,看著軍判官清點繳獲。
“軍使,白狼戍是個好地方,很肥啊。”軍判官尖嘴猴腮,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鎮城有軍民萬餘,雜畜三萬。兩個附庸部落,又得兩萬餘口、牛羊十三萬。”軍判官說道:“最絕的是,鎮城內竟然還有四千五百斛粟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