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不走,我先走了!”朱瓊見王師克不語,提高了聲音,說道。
“唉!士無戰心,撤吧。”王師克長嘆一聲,道。
朱瓊大喜,問道:“怎麼撤?”
“走齊州。”王師克擺了擺手,道:“收拾器具,帶不走的全燒掉,各軍梯次撤退,往長清縣進發。”
李嗣業又說話了,只聽他道:“衙內,不如退往博州。邵賊已至齊州,焉能不屯駐大軍?夏人野心勃勃,魏博、滄景看在眼裡,斷不會阻攔我等借道。大軍過河之後,一路東北行,經博州、德州至棣州,如此便進可攻退可守了。”
這是要賣掉朱瓊,不管他的死活了。
朱瓊果然大怒,也掣出了橫刀,道:“滿肚子壞水的毛錐子,天下事就是讓你們壞掉的。老子殺你如殺一隻雞,納命來!”
王師克的親兵紛紛上前,有人用眼色示意,讓王師克下令動手。朱瑄、朱瓊兄弟如此囂張,他們早看不過眼了,不如趁這機會,火拼了他們,吞併其部眾,也好過受這等鳥氣。
但王師克並沒有動作,反而下令親兵們收回器械,又親自上前安撫朱瓊,好言相勸。
這就是一個沒甚脾氣的老好人!朱瑄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不止。
王家兄弟幾個都是豬,心不夠硬,不夠狠,整天讀什麼儒學,腦子都壞了。也不看看他爹王敬武是什麼樣人,當初都接了黃巢委任狀了有沒有?那才是有資格立足亂世的狠人,這幾個王家小子,差遠了。
朱瓊被王師克拉著手,但他絲毫不給面子,直接甩脫了,怒道:“豎子不足與謀!我自回齊州,生死不勞衙內掛礙。”
說罷,怒氣衝衝地走了。
朱瑄沒有絲毫猶豫,也走了。他沒得選擇,手底下還不到三千人,只能與朱瓊同進退。
他覺得,朱瓊此番回師,可能不會太妙。不過這對他而言也是個機會,若能等到時機,吞了朱瓊的部眾,本錢就更多了。
李嗣業的嘴角微微翹起了點弧度。衙內兩次動搖,都被他拉回來了。朱瑄包藏禍心,朱瓊關心則亂,跟著他倆一起撤,齊州兵絕對是個不穩定因素,一旦崩潰,連帶著青州兵也士氣大洩,一潰千里。
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異日九泉之下,他無顏面對有知遇之恩的故太尉王公,也無顏面對青州父老。
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他能極力挽回的最好結果。先撤回去,重整之後觀望局勢。實在不行,勸大帥與夏王修好,便是臣服認慫,每年上供一些錢糧,也無傷大雅。
邵樹德如日中天,一定就坐穩天下了嗎?他征伐至今,真正也就打了朱全忠一個強敵,剩下的走著瞧。河東、河北、淮南,只要謹守疆界,不浪戰送人頭,邵樹德要花多少時間平定?
李克用手握四鎮,河北還有定、鎮、滄、魏,河南還有兗、青,楊行密手握揚、宣、徐三鎮,這十幾個藩鎮,你以為打贏幾次決戰,消滅人家精銳主力就可以傳檄而定?笑死人了,遍地野心家,有那麼容易平定?
李嗣業敢肯定,朱瓊此番回齊州,一旦出點事,朱瑄定然有行動。
他突然也有點同情邵樹德了,天下事就壞在這些武人野心家手裡,若少點這類“上進心十足”的武人,亂世應該能很快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