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袁者,一則陰附曹操,一則閉門自守,一則與布攻伐。大帥只需攻曹操,不要插手河北、幷州之事,其心自安。待大勢將成,便可大舉北伐,滅呂布。”
“淮南孫堅,會插手荊州之事乎?”
“大帥勿憂,其與鄂州劉琦自相攻伐,短期內抽不出手。”
“如此,便以滅曹操為要。”邵樹德笑道:“看,讀史還是有用的。董仲穎當年不得士人擁護,不具備立足洛陽的基礎,我便試一試。”
“第一步,還是得打贏河清之戰,至少不能輸。”陳誠提醒道。
“這仗,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明日便回河中,前線之事,交給高仁厚即可。”作為統治者,邵樹德當然不會“我要把精力放在軍事上面”,朱全忠都沒親征,忙著在汴州勸課農桑,他當然也不會在前線虛耗,那不成了李克用?
四月二十一日,邵樹德返回了王屋縣。
在離開那天前一晚,高仁厚遣人夜襲汴軍在城外的車陣。怎麼說呢,賊軍有備,效果不太好,最終無奈退兵。
河清之戰,短期內分不了勝負,如今就看汴軍能忍受多大的傷亡,願意耗多長時間了。
在金仙觀批閱了部分牒文後,邵樹德又去了垣縣。
“大帥。”邵州刺史梁之夏被緊急召來,躬身行禮道。
“礦上一切安好?”邵樹德問道。
折腰山銅礦已經小規模恢復開採了。不過目前人手還是太少,只有兩千六百餘礦工,全是最近一段時間俘虜的汴兵。
垣縣有五千戶蕃人,組建了五百縣鎮兵,不過是無賞賜的那種,嚴格來說算是土團鄉夫,專門駐紮在折腰山銅礦附近,看著這幫汴人。
“煉出銅來便送往絳州。”邵樹德吩咐道。
他最近在絳縣開了個錢監,專門鑄錢,因為絳縣本來就有銅礦,產量不如當年了,但也不少。
自從關中、朔方等鎮交易會制度盛行之後,大宗貿易對銅錢和絹帛的需求大大減少,如今銅錢主要是在民間流通了,這對於活躍經濟至關重要。
畢竟,中原自古以來就一直飽受貨幣匱乏的困擾,以至於商品經濟根本發展不起來。
“折腰山也有鐵產出,魏氏的人到了沒有?”
“回大帥,尚未至。”梁之夏答道。
魏氏就是嵬才氏,如今生意做得是相當不小的。
這麼多年以來,朔方鎮內培養起來的“大企業”,基本就兩家,一是魏氏鐵匠鋪,靠幕府的軍工訂單掙了不少錢,但它缺乏一個競爭者,目前基本滿足於提供中等質量的產品,沒有任何危機感。
另外一家就是大通馬行了,但這是一家承擔了很多非經營任務的壟斷企業,沒有分析價值。
魏氏鐵匠鋪未來會發展到什麼樣?邵樹德不知道,但感覺不會有太高成就。
這是古典時代,沒有任何近代文化、制度、生產力元素存在的土壤。
一旦統一成一個完整的帝國,將沒有對手,也就沒有任何動力對自己做出改變。
改革,從來都是否定自己,是很痛苦的。我原來那一套玩得很好,憑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