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了大概半個時辰,巢軍終於出動了。
數百騎從營門分批湧出,打算先驅逐了在營地外挑釁的唐軍,然後再佈陣出戰。
他們有幾百人,營外只有唐軍數十騎,按說驅走當不是問題。不意那夥人竟然趁他們將出未出之際,直衝而至。前頭善射者十餘人,抬弓便發,賊騎無不應弦而倒。
“步弓手呢?射啊!”賊軍騎將氣得破口大罵,連連催促營內步弓手驅逐唐軍遊騎。
猛然間一騎突至,賊將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槊捅入胸口,栽倒在地。
郭琪哈哈大笑,打馬遠去。賊軍剛出門就被擺了一道,氣勢稍稍受了點影響。
巢軍沒有章法!
這是郭琪的感覺。對付他們這些悍勇的散隊遊騎,不需要派同樣的勇士出戰,有的是其他辦法驅逐。但賊軍不知道是混亂呢,還是指揮不暢,總之反應遲緩。今日兩軍陣戰,軍使應有機會大破賊軍。
正面廝殺,以郭琪的眼光來看,幾乎全員老兵的鐵林軍贏面很大。
午時三刻。
鐵林軍將士們已經坐在地上吃完食水,休息了好一陣子。敵軍才匆匆布完陣,邵樹德立於高臺之上,遠遠一看,敵軍大概派了七八千人,排出了一個偃月陣。
“李詳這是不死心啊。本以為他會布方陣或車輪陣,結果來了個偃月陣。”邵樹德朝陳誠笑道。偃月陣攻守兼備,並不是單純的防守陣型。
“在我軍抵達之前,賊軍與鄜坊軍陣戰,勝。可能李詳覺得我軍雖有勇士,然陣戰不一定就行吧。”陳誠說道。
鐵林軍排出的是一個雁形陣的簡化版,十將郭琪領六個散隊陣列於前,李唐賓率七百人緊隨其後。在他倆斜後方,各佈置了三百騎兵作為突擊力量。
再往後,便是鐵林軍步卒主力四千餘人。頂在最前面的是盧懷忠帶的前營,整整五百人,皆身高臂長,有勇力之輩,著鐵甲,持長槊,就等著突破賊陣。
包括鄜坊軍騎兵在內的整整一千二百餘騎部署於他們右後方,亦整裝待發。
和同州之戰的朱溫有所不同,他們這次不攻側翼,直趨中軍,雙方決一生死,看看到底誰厲害。
未時一到,鼓聲隆隆。
郭琪率陷陣營三百選鋒,緩緩而行,保持著體力。李唐賓率七百人緊隨其後,兩側總計六百騎只牽著馬稍稍跟著了一段便停了下來,一邊整理器械,一邊安撫戰馬。
郭琪這廝仍挑著田軌的頭顱,身後三百人活似悍匪一般,走一路罵一路。及近,四隊弓手上前,搶先射了一波,然後扔掉步弓,抽出橫刀,跟在手持長槊的袍澤後面,快速向敵陣衝去。
“殺!”唐、巢兩軍甫一交手,便是生死相搏。郭琪長短兵器都很熟稔,手中長槊連刺數人後,身邊護著他的盾手被刺中倒地。郭琪直接扔了長槊,接過一面大盾,抽出橫刀,帶著人奮勇向前,不顧生死。
“郭琪真猛將也!”陳誠在一旁看得心馳神往。
邵樹德點了點頭,三百人的選鋒直接將巢軍中軍最前一陣給打散了。李唐賓部七百人很快趕至,順著這個豁口就往裡衝。賊軍第二陣拼命放箭,陷陣營將士如割麥子般成排倒下,不過沒被射倒的人很快衝至賊陣前排,長槍直刺,刀斧相交,竟是一點懼意也無。
巢軍陣中有知道陷陣營底細的,對這些過往袍澤的兇狠欲哭無淚,都是河南、淮南一路打進關中的老兄弟,何必如此辣手!
令旗揮舞,前陣整整六百騎兵開始上馬,然後分成兩部,直朝賊中軍而去。
賊中軍大概佈置了三千餘人,共八個小陣。此時陷陣營已破兩陣,賊軍見他們如此悍勇,頓起喧譁,陣腳似有動搖,可疾擊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