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突欲似懂非懂,懵懂點頭。
“說實話,回去的可能不大。”月理朵說道:“夏國興師數十萬,都是百戰老兵。你們爺爺沒把握打贏,契丹也沒把握打贏。如果輸了,大概就只有流亡一途。而流亡的過程中,危機密佈,可能會死很多人。不是被敵人殺死,就是餓死。”
耶律質古緊咬著嘴唇,抱著堯骨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突欲則大為驚訝,一時合不上嘴巴。
“所以——”月理朵看著孩子們,道:“從明天開始,你們要學會廝殺,要學會擠奶,要學會與人打交道。娘娘不可能永遠護著你們,總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人要靠自己,不光娘娘如此,你們也一樣,明白了嗎?”
“明白了。”耶律突欲合上嘴巴,悶悶不樂。
月理朵輕嘆了口氣,隨即又目光堅定地看著北方。人不能喪失希望,只要還活著,就有機會。
大風吹拂,揚起漫天塵沙。龐大的車隊行走在孤寂的草原之上,踟躕向北。
馬兒煩躁地噴了噴響鼻,默默趕路。
頑皮的羊兒熘出了隊伍,跑到一邊啃食了幾棵青草,又在牧人的驅趕下回了羊群。
騎士來回賓士著,傳遞著一條又一條訊息。
月理朵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她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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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鼕鼕冬……”無數的腳步踏在沙地、青草之上,在曠野之中列陣。
萬勝黃頭軍副使李從珂大踏步上前,甲葉子嘩啦啦作響。
如雷的馬蹄聲不斷響起,遠處的天際邊,成群結隊的騎士慢慢逼近,馬速似乎也在漸漸提高。
“啪!”李從珂將最後一口米酒喝完,甩掉了牛皮水囊,然後提著一根步槊,轉身掃視著列好陣的步卒。
很好!敵騎在慢慢逼近,煙塵充塞了天地間,萬勝黃頭軍的武夫們沒有任何畏懼膽怯之情。
他們好整以暇地抽刀出鞘,檢查著兵刃能否正常使用。
五百名士卒持著弩機排佈於兩側。
汴州製造的名器,“其弩張一大機,則十二小機皆發,用連珠大箭,無遠不及。”
曾經廳子都的制式裝備,在與河東的戰爭中屢放光彩,“晉人極畏此。”
現在產量大增,已經配發到了充作先鋒的萬勝黃頭軍之中。
這種利器,當然可以在車陣中發射,安全、便捷。但何必呢?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們膽小,不敢走出車輛的庇護圈?像什麼話!
“鼕鼕……”鼓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