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後世曾經看過一篇報道。那個作者吹捧北宋禁軍,說他們有一項非常“優越”的制度,即禁軍軍職明面上不是世襲,是招募的,但實則世襲,因為招募的多是禁軍子弟。有鐵飯碗,有保障,有安全感……
邵樹德對其不以為然。
他還覺得胡人奴性足,等級森嚴,上下尊卑觀念強,更適合當兵呢。
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走極端。蕃兵多了會有問題,親黨膠固也是問題,保持適當的流動性,採取折中策略才是最好的。
轉完南、東兩個方向,邵樹德又去西面、北面看了一圈。各色人馬十餘萬,團團圍住鎮州,反覆攻打。
水攻試過了,因為地勢問題,效果不是很好。
地道還在挖,目前被守軍封住了一條,另外兩條還沒被發現。
各種攻城器械輪番上,鎮州城外的樹林幾乎都被砍光了。隨著器械不斷損毀,現在已經朝更遠的地方尋找樹林。
回到南城後,邵樹德接見了一下武威軍的將校、士卒,慰勉幾句,刷一刷存在感,然後與盧懷忠認真討論起如今的形勢。
“陛下,賊人其實開出了條件,不過太荒謬,被我拒絕了。”盧懷忠說道。
“講來聽聽。”就這麼一座城池了,邵樹德微微有些心急,他不介意聽聽對方的條件。
盧懷忠看了邵樹德一眼,有些條件聖人以前是斷然不會答應的,現在心急了?
“正月裡王鎔遣判官周式商談,請保留成德鎮。”盧懷忠說道:“臣拒絕了,於中渡橋破其軍,進逼城下。隨著諸軍次第到來,萬勝黃頭軍也參與進攻,趙人大懼,不敢出城與戰。如此圍攻月餘,賊又遣人出城商談,謂城內尚有兵‘三萬’,眾志成城,死守不降。除非朝廷將其編為禁軍,由成德將校統率,常駐鎮州。”
“三萬兵?”邵樹德笑了,道:“真有三萬武夫,朕倒不怎麼擔憂了,城內還有那麼多百姓,即便趙人擅守,糧草充足,也吃不了多久。”
“是。臣也認為絕無可能,守兵能有一半就不錯了。剩下的,或許是臨時徵發的丁壯,攻勢甚急時徵發一批,不急時就各回各家。”盧懷忠說道。
“比起正月那會,趙人開的條件似乎也降低了不少啊。”邵樹德又道:“那會還要保留藩鎮,這會就只要當禁軍就行了。人啊,還是得被打痛了才知道害怕。不痛,他是不會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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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以為不可答應趙人的條件。若應了他,平盧軍、橫野軍、佑國軍、威勝軍甚至緣邊鎮軍會不會群起鼓譟?”盧懷忠說道:“如果他們也效彷趙人,起兵據城,鬧上一鬧,則永無寧日矣。”
“你的擔心是對了。”邵樹德嘆道:“還有河東數萬人馬在看著呢。此時心軟了,貽害無窮。”
如果橫野軍據營州而返,平盧軍佔了徐州造反,你怎麼辦?招撫吧,朝廷丟臉,風氣也被搞壞了。出兵征討吧,人家把野外搜刮一空,嬰城自守,你人去得少了不管用,去得多了開銷大,還遷延日久,花費更大。
緣邊鎮軍,很多也是降兵編組而成,他們會不會跟著鬧呢?可能性不小。
大夏禁軍是厲害,但當你到處平叛,疲於奔命的時候,士氣也會降低,更何況這樣還有不小的隱患,即禁軍造反。
有時候退一步,則步步退,退到沒有底線。
朱全忠歷史上退了一步,結果就是除河南基本盤外,河中、河北、江漢、關中一堆附庸節度使。
如果他當時狠一狠心,咬牙不退步呢?好像壽命不太夠了。
一個徐州就打了好幾年,前後殲滅十萬以上的徐州軍隊,然而巢亂前後徐州軍額只有三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