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四百守軍大部被斬殺,薊州易手。
「好!好!真真是了不得啊。」漁陽城外,範河看著受創七八處的董璋,連聲讚歎。
董璋確實夠勇猛。
如果敵人軟弱可欺,不甚精銳的話,你按部就班打,可能效果沒那麼好。但如果有壯士帶隊衝殺,或許就能出現奇蹟。董璋夜戰先登,這是實打實的功勞,誰也昧不去。範河起了愛才之心,有點想將其招入帳下了。
「薊州沒什麼賊子。」董璋不以為然地說道:「整個檀薊營平都沒多少人,靜塞軍、盧龍軍、捉生軍甚至很多州兵,都讓李存璋帶走了。也就李落落那廝手裡還有幾千精兵,這會已退保幽州了。薊州,他們其實放棄了,沒兵。」
「什麼?李落落去幽州了?」範河還是第一次聽聞,當下也不計較董璋說話的態度了,立刻問道。
「他本人沒去,還在檀州徵兵呢。」董璋說道。
「幽州有多少兵?」範河追問道。
「不知。」董璋很老實地回答:「範軍使別
指望幽州了。那是堅城大邑,李存璋的家人都在城裡,不可能不留兵戍守的。憑咱們這點人,絕無可能拿下。」
範河當然也知道不可能拿下幽州,但他只是抱有萬一的希望想嘗試一下。此時聽董璋這麼一說,心中一凜,知道為將者一定要腦袋清醒,不該有的貪念一定不能有,要量力而行。
「董指揮對接下來的局勢有何看法?」範河也不急了,問道。
「我軍戰線是不是拉得太長了?」董璋反問道:「若我是李落落,這會就把騎兵撒出去,不讓你去四野擄掠。咱們馬少,晉人騎兵多,又熟悉地理,一旦被斷了糧草,軍糧耗盡,恐有隱憂。」
半個月的時間,狂飆突進三四百里,一路攻城略地,幾乎可以說是武裝***,後方必然是不穩的——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後方,如今什麼東西都靠搶,燕人固然討厭晉兵,但你搶得這麼狠,難道就不討厭你了?
「董指揮所言不差。」範河說道:「既進至薊州,動靜已然不小,目的差不多也達到了。而今確實該廓清後方,收集糧草,積蓄物資,以為持久計。對了,漁陽西八十里有三河縣,此縣是個什麼情況?」
「據俘虜交代,前天便已有一股援軍進至三河,眾至千餘。昨日聽聞又有徵發而來的蕃兵在三河縣左近紮營,其眾不下五千。他們甚至還派了使者前來薊州,令其好好戍守,不消兩日,便會有援軍大至。」董璋回道。
幽州鎮有個特點,內遷的胡人多安置在首府附近,就近看管。二百多年來下來,他們半牧半耕,半胡半漢,不入戶籍,少納貢賦,多以從軍當兵為業。
這次就近增援三河的蕃兵,多半就是這批人。
當年李嗣源任順州刺史,只轄懷柔一縣,但帳下兵馬不少,除幽州補貼部分外,其餘靠自籌。而這自籌的部分,便來自順州蕃部了——順州,以前叫歸順州,最初安置的是貞觀年間的突厥人,後來又加入了不少契丹、奚、粟特、靺鞨、室韋、高句麗,並漸漸與漢人互相通婚,到了現在,他們的血統怕是雜得很難說得清楚自己是什麼人了。
「唔……」範河想了想,道:「敵既有備,固然不好打,但也不能令其輕視了。對幽州之敵,當以攻代守,令其摸不著頭腦。如此,我軍方能守住。」
定下方略之後,他便開始了一連串的佈置。
孤獨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