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乃鄆鎮軍校,王夜襲之時,倉皇逃遁。今迷途知返,帶我一起去吧。”
“不能保護家人,要這條命甚用!大王,我從朱瑄那邊逃歸,今只願報仇。”
“諸位——”邵樹德揚了揚馬鞭,軍士們四散開來,讓吵吵嚷嚷的人群住口。
邵樹德下了馬,緩步而行,道:“梁人亦非全是壞人。”
說罷,拍了拍身邊一名軍士的肩膀,道:“吾之突將軍兒郎奮勇廝殺。下鄆州之後,不曾劫掠百姓,不曾殺傷人命。此皆忠貞勇士,吾深愛之。”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附近的突將軍士卒本來有些灰頭土臉,此時聽了,人人感佩。
“我既下鄆州,鄆州百姓皆吾赤子,赤子有恨,自當撫慰。今欲討伐朱全忠,有血性的武人,可隨我同往,敢不敢?”
“敢!”一開始聲音還雜亂無章、稀稀落落,但越來越整齊,越來越嘹亮。
“應募軍士,可至州衙報名。”邵樹德宣佈道。
“大王,我將行至濮州的兩千鄆兵也喊回來了。”進城途中,李唐賓稟報道。
這廝有頭腦啊!
邵樹德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朱全忠和魏人做下這等惡事,鄆鎮降兵別無選擇,現在只能團結在邵聖的旗幟下,一起討伐朱全忠和魏人。
“帶我去看看降兵。”邵樹德吩咐道。
兩千鄆鎮降兵都是在盧縣投降的,這會住在一處軍營內,喧譁不已。
“列隊,點名。”有衙內軍的軍官闖入軍營,下令道。
兩千人動作不算慢,一會就空著手集結完畢了。文吏按冊點名,一個不少。
邵樹德在突將軍士卒的護衛下,徑直走到降兵面前。
“東阿、陽穀之事都知曉了吧?”他問道。
眾人臉上多有氣憤之色,很顯然有不少人在當地有親人或朋友。
邵樹德拉起一人之手,道:“看你手上的老繭,拉弓射箭七八年了吧?連家人都護不了周全,這弓不練也罷。”
他又走到另外一人面前,一拳擂在他胸口,斥道:“身材如此魁偉,桑梓塗炭之時,又有何用?”
“百姓烈日下躬耕,養活爾等,你卻不能保得他一家老小。”
“終日吹噓,勇武絕倫,真要用到你們的時候,個個不頂事。”
“除夕夜飲酒吃肉,都是民脂民膏。百姓心甘情願繳稅,是為了讓你保他安寧,你他媽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