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全忠有些驚喜,讚歎道:“本以為淄青鎮自李師道之後,便不太能打了,竟然還有此等良將。怎麼贏的?”
“劉鄩自兗州而出,一路徵集糧草,聲勢極大。兗鎮不願供給,雙方發生了衝突,軍士幾乎譁亂,遠近皆聞。夏人聞之,有所懈怠,鄩晝伏夜出,間道突襲金鄉,拔之。”敬翔興奮地說道,彷彿這場小小的勝仗是他指揮打的一樣。
“劉鄩有多少兵?”朱全忠問道。
“步卒萬餘人,騎軍三千。最近又有蕃將拓跋仁福、李仁欲率五千餘騎南下,歸劉鄩節制。”敬翔答道。
“拓跋仁福……”朱全忠突然笑了,道:“以前邵賊派他們借道魏博東行,助朱瑄守鄆鎮。羅弘信不借道之後,拓跋仁福、李仁欲就野了,哈哈,邵賊也吃了個啞巴虧。”
先是李克用,再是邵樹德,前後交替,派兵到鄆州助守,對付宣武軍,曾經讓朱全忠大為憤恨。沒想到啊,世事變幻,誰也沒想到拓跋、李二人自立了,如今反過來打邵賊,快哉快哉!
“拓跋仁福南下了,朱瑾、朱威、王師範這是放棄圍攻濮州了嗎?”朱全忠問道。
“正是。”敬翔點了點頭,道:“夏賊鐵林、武威二軍六萬眾壓過去,都擔心自家老巢,紛紛解圍而去。”
“大敵當前,非但不團結一心,反倒自顧自的,唉。”朱全忠也嘆了口氣,怒其不爭。
想當年,他還是很喜歡鄆、兗、徐三鎮沒法徹底團結在一起的,可現在恨不得鄆、兗、青三鎮是一家,集結十餘萬衙軍,與夏賊死戰。
“不談這個了。”朱全忠說道:“中牟之事,你怎麼看?”
“大王,夏賊定然增兵了,此無疑也。”敬翔斷然說道:“先派騎軍橫插至醋溝,當道立寨,此為何耶?擋我援軍耳。”
意思很明瞭,醋溝大營的夏軍是阻擊部隊,阻擋八角鎮的梁軍往中牟方向開進。那麼問題來了,中牟那邊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其實也很好想明白。
夏賊其實已經“示範”過不止一次了。在白司馬坂築城,阻擋洛陽援軍北上,好盡力圍攻河陽南城的霍存父子。在罌子谷設寨駐軍,阻擋玄門關方向的梁軍開往洛陽,好全力圍攻洛口、鞏縣的守軍。
細想起來,夏賊玩到今天的戰術就一個:快速機動,以多打少,以強擊弱。
這是邵樹德的風格。他從來不利用什麼人心、欺騙之類的“軟”計謀,而是充分調動各種資源,打“硬”仗,直來直去,但卻符合兵法正道。
中牟那個地方,很可能正在進行一場包圍戰,這是大家一致的判斷。
“長直軍善戰,短時間內必無事。”朱全忠沉吟了一會,道:“而今須得儘快打通道路,如果有機會,便兵發中牟城下。屆時吾兒率長直精兵中心開花,我自督大軍猛攻,或可令邵賊吃個大虧,殲滅他數萬兵馬。但——唉,也只是解一時困厄。”
敬翔默然。
殲滅幾萬夏軍都扭轉不了頹勢,只是稍稍改善下惡劣的局勢,得到更多的喘息之機。這仗打得,可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