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藏結明走了過來,看著正快速南撤的蔡兵,以及被臨時徵發起來轉運物資南走的蔡州百姓,道:“楊師厚沒有出城追擊。”
他們這整整一萬五千久經戰陣的步卒,就等著楊師厚那幾千兵出來追擊,結果到現在還縮在北關城裡不動。
他倒是有一千騎兵,但說實話,一千騎面對一千訓練有素的步兵都啃不下,更別說一萬多步兵了,看樣子他是放棄了。
“不要管他,各部交替掩護撤退。若楊師厚追來,就給他來下狠的。退過汝水後,他想追也追不了了。”牛禮說道。
“牛都將可知,大帥為何下令退兵?”
“自然知曉。”牛禮說道:“梁人兵分數路,包抄而來。其中一路沿淮西進,先鋒已抵壽州。若讓他們插入光州,誰能擋住?陳素擋得住嗎?”
沒藏結明搖了搖頭。
“擋不住的話,淮水南岸就被他們佔了,咱們退路全失。若梁人再從北邊壓來,驚慌失措之下,不得全軍覆沒?”牛禮說道:“梁人內線作戰,兵多,可以從各個方向調動,咱們得防著一手。這次,也撈到不少東西了。”
早在他們向北進發之前,趙匡璘就帶著三千隨州兵在搬遷新息縣的百姓前往申州了。
得虧這兩年隨州兵與梁人連番大戰,氣質、戰鬥力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不然怕是還玩不過那幫百姓呢。家家戶戶都有兵仗,長年累月做賊的,能是一般百姓嗎?
為了強遷這股百姓,他們甚至狠狠殺了一批跳得最兇的,震懾住了這幫淮蔡民人,廢了好大勁,最終才把這不到兩萬人遷到了淮水對岸。
按照計劃,這批百姓將被安置到隨縣,並不是申州。
隨、光化、唐城、棗陽四縣,拉鋸兩年之後,百姓只有四五萬人了,空曠得難以置信。更別說,這個地方即便在國朝盛時,開發程度也有點低,當時只有十萬人,好好開發的話,翻一倍都沒問題。
褒信縣的百姓也在搬遷,但來不來得及就很難說了,目前才剛開了個頭。當地百姓反抗激烈,隨州兵吃了點小虧,損失了一點人手。
至於真陽縣,則放棄了。來不及,兵力也不足,只稍稍擄掠了一點糧草,便作罷了。
最可惜的是,沒抓到朱全忠養在蔡州牧場裡的馬匹,被轉移了,讓人頗有些失望。
疲敵之計,本來不該這麼草草結束的,只可惜朱全忠玩真的,調動了太多兵馬,這就沒辦法了。
“殺!”澮水西岸,新招募的一萬光、蔡軍士正在操練。
邵樹德稍稍看了兩眼,便轉過了頭去,繼續與陳誠商議。
練兵,他看得太多了,早年甚至親身參與,對其知之甚詳。
新募的這萬把人,基礎還不錯,比北方一般州縣的土團鄉夫要強上不少,也能看懂一些金鼓旗號,可見以往農閒時節,他們也是操練過的。
大部分人都有點武藝底子,這得益於淮西武風的盛行。畢竟,無論是當兵還是做賊,吃飯的手藝可不能丟,不然你都沒機會從事這項“前途遠大”的職業。
如今他們需要的是儘快相互熟悉,同時慢慢適應軍中紀律的約束。
這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烏合之眾與職業武人,最大的差別就在這裡。
會不會互相配合,戰場上有沒有默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事情,都需要用皮鞭讓他們知曉,並銘記在腦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