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也很簡單,斥候偵察到,壽州方向出現了梁軍小股兵馬,而且是汴宋口音,非壽州本地人。
拿著地圖稍稍一推斷,便知這是從徐宿南下的汴軍。
那邊本有兩萬人出頭,這次即便不是傾巢出動,肯定也來了大部分,氣勢洶洶,目標直指正在蔡州奮戰的兩萬夏軍,試圖將他們全包圍在淮水以北——嗯,目標或許還有邵樹德本人。
“楊行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定城縣內,邵樹德詢問道。
“大帥,根據最近一年的訊息,楊行密與朱全忠的關係似是不錯。”陳誠答道:“行密多次遣人攜帶茶葉、海鹽至汴州,往來交易,非常頻繁。近又有傳聞,全忠欲以楚州予行密,行密大悅。”
“訊息可靠麼?”邵樹德問道。
“都是坊間傳聞,但應有幾分可信度。”陳誠看了邵樹德一眼,回道。
這就像邵大帥夜宿龍床,讓聖人妃子侍寢一樣,都是市井流言,哪有個準。但正所謂空穴來風,豈能無因,淮南、宣武貿易往來頻繁是事實,雙邊關係大大改善也是事實。
“行密若真得楚州,其淮東防線就完整了。”邵樹德說道:“淮西方向,還缺壽、濠二州,他不想要了麼?”
淮南政權欲抵擋中原南下兵馬,壽、濠二州是必須攥在手裡的。
昔年朝廷為防止淮西叛軍東出,以壽、濠、廬三州設了團練使,委以重將。
廬州,西問申蔡,北抵徐壽。三州之地正好形成一個鐵三角,有淮水、淝水、濡須水、巢淝運河溝通,防禦起來非常便利。
朝廷割這三州設團練使,可不是亂來的。
“全忠已無力南下,行密看得很清楚。”陳誠說道:“既如此,不妨令其頂在前面,他再觀望一番。他現在還有很多擴張方向,江西鍾傳、杭州錢鏐,若能平滅,皆可為後方。鄂州杜洪,行密亦想攻滅,蓋因我軍已下南陽、襄陽,控扼漢水,若再取鄂嶽,則行密危矣。”
邵樹德深吸了一口氣。
楊行密的謀劃,首先應該還是建立一個江東政權,再窺視中原。
這個政權,應該是以宣歙、兩浙、江西等為腹地後方,繁衍戶口、供應錢糧。
淮水一線作為北部屏障,那就是楚、泗、濠、壽四州了。
襄陽、鄂州作為大江上游屏障。
考慮到夏軍勢力已深入襄陽,若鄂嶽杜洪再投靠過去,則大江上游的威脅就大了,甚至可能比淮水一線的威脅更致命,畢竟可以直接順流而下,打擊你兵力薄弱的後方腹地。
楊行密上來就拿杜洪開刀,連實力相對弱小的鐘傳都不打,還不說明問題嗎?
“楊行密和朱全忠之前,應已有默契。”邵樹德突然笑了,說道:“天底下果然沒有傻子。若朱全忠在中原呼風喚雨,勢不可擋,則楊行密拼了老命也要拿下淮水一線。但現在麼,他與朱全忠開戰,只會便宜我,替我火中取栗。”
“傳令下去!”邵樹德下定了決心,絲毫不拖泥帶水:“牛禮、沒藏結明徐徐退兵。蔡州不能再打了,往前就是萬丈深淵。另,李唐賓、高仁厚部,該動彈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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