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端,你支援不支援我當大汗?」阿保機銳利的目光掃向耶律安端,問道。
安端是他的弟弟,關鍵時刻曾站在轄底一邊,讓他很是生
氣。
「阿保機,我不是天生要反你。」安端嘆了口氣,道:「只要你不再想著南下中原,我支援你又如何?好歹我們是兄弟。」
阿保機放聲大笑,將割肉刀甩在案板上,道:「有渤海肥羊在側,何急於南下?」
「既然你這麼說,我便支援你。」安端端起酒碗,說道。
阿保機一飲而盡,又看向迭剌,問道:「迭剌,小時候你老捅婁子,每次都是我幫你擦屁股。現在怎麼說?支援我當可汗麼?」
「阿保機,可汗三年一選,這個規矩你還認嗎?」迭剌反問道。
阿保機面色不變,道:「自然承認。」
不愧是兄弟,迭剌還是很瞭解他哥哥的,知道他痴迷漢地法典,對登基當天子非常有興趣。
但中原是中原,草原是草原,風俗不一樣。反正迭剌是無法接受跪拜兄長,口稱「臣子」的。而且這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可怕的是阿保機學中原皇帝收權,奪走眾人的兀魯思,所有人丁、牧場、城池都是他的,這讓迭剌更難以接受。
此時聽到阿保機承認古制,並不打算學中原那套,迭剌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道:「如果你信守諾言,我便支援你。」
「寅底石、蘇,你們倆呢?」阿保機看向另外兩個弟弟。
耶律蘇還是個少年,素來對阿保機親近,聞言立刻答應道:「我支援兄長。」
「阿保機,你確實比轄底厲害,我承認。」耶律寅底石道:「但夏主似乎不喜歡你,我擔心支援你會招來夏國大軍。」
「沒出息的東西!」阿保機怒罵道:「你以為支援轄底,夏人就不會來了麼?」
海里咳嗽了一下。阿保機口不擇言了,這話會引起其他人的擔憂,沒必要說。
阿保機醒悟了過來,道:「邵樹德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打江西比打契丹獲利更豐。他一旦嚐到了攻略南方的甜頭,又怎麼可能再北顧?你放心,我若當上大汗,便遣使至洛陽,奉表稱臣。夏人提的要求只要不過分,都可以答應。邵樹德老矣或有機會。」
寅底石有些驚訝,愣愣地看著阿保機。
痕德堇可汗都不願意奉表稱臣,阿保機這麼驕傲的人,居然願意?
「你說得有道理。」寅底石嘆了口氣,道:「邵樹德年近五十,活不了幾年了。待平完南方,或許已大限將至。阿保機你願意這麼做的話,我沒理由反對你。」
邵樹德今年四十九,過完年就五十,他還能活幾年?如果運氣不好,甚至南方尚未平定,他就已經死了。
如果這個狠人死了,新君未必會像他那樣對契丹充滿敵意,那麼契丹的機會就來了。
趁著這幾年攻滅渤海國,再好好收拾整頓,以待中原有變。如果阿保機真這麼理智,寅底石確實會支援他。
轄底的能力,畢竟差了一些。
「夷離堇。」一騎從北面奔來,遠遠下馬,然後一路小跑衝了過來,稟報道:「欽德他……死了。」
阿保機霍然起身,不小心帶倒了案几,肉湯灑了一地。但他毫無所覺,興奮了轉了一圈後,看向諸位貴人們,問道:「方才說的話可作數?」
眾人盡皆點頭。
阿保機哈哈大笑,然後喊來一名隨從,道:「去把月理朵請來,我為汗,她為後,當然要在一起了。」